“合适不就行了!”
鲍宝花几步走过来一把拉开帘子,然后流氓姿态十足地长长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小哥哥。”
余火下面穿了条中腰的黑色紧身皮裤,脚上踩了一双全是铆钉的系带短靴,皮裤紧紧绷在腿上,在灯下泛着冷光,显得腰肢纤瘦臀部挺翘,两条腿又长又直。
就连店主也忍不住围着他转了两圈:“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皮裤穿得这么性感。”大腿浑圆,小腿纤细,线条流畅骨架笔直,真是p都不敢这么p。“花花,你从哪找到这么个宝贝。”
鲍宝花一把拍开店主的手:“别浪啊,这是我亲弟弟,可不是你能碰的,小心猪蹄不保。”然后开始扒拉余火的胳膊:“你把手放下来啊,挡着胸口干嘛,放下放下,站在镜子前让我好好瞧瞧。”
余火上身穿了件渔网式的黑色长袖体恤,倒不是他想穿,而是鲍女士给他挑的那一堆衣服里这已经是最保守的一件了。被对方软磨硬泡的将胳膊拉下去,胸前两点便透过细密的网孔若隐若现。
鲍宝花吸了吸口水:“哇哦,你咪咪头是粉色的诶!”
余火脸色瞬间爆红,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立刻又把手捂在了胸口:“不行,我不能穿这种衣服。”
“为什么不能穿!这多好看啊!活色生香勾魂摄魄,完美符合剧本里的人设啊!”鲍宝花拉着他走到一边,开始给他做思想工作:“你是男的露个胸怎么了,之前演《血色铿锵》的时候不也有光着膀子露上身的镜头嘛。这么好的身材,瞧瞧这腰,瞧瞧这肌肉线条,不露多可惜啊!”
“这如何能一样。”演戏归演戏,程然在训练之后脱光上身的衣服那是正常的剧情发展,所有人都那么做。可这件衣裳,完全就是故意要把那两点突显出来似的,欲露不露隐隐绰绰,显得,显得既色情又淫荡。
余火满面通红,双手护在胸口死活不愿意穿渔网服。鲍宝花无奈,只得又给他挑了件只在手臂和锁骨处为渔网样式的t恤,余火换上试了试,心中松了口气:这回就好多了。不过还是将自己的连帽衫套在了外面。
鲍宝花粉面桃腮的翻了个白眼,本来还想给他画个妖孽型的妆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种单纯无辜又懵懂的娃娃脸多珍惜可贵啊,保证最能激起男人狠狠蹂躏的欲望。
抢在他前面付了账,然后挥手跟店主告别:“走了。”
店主盯着余火的背影依依不舍:“下次再来啊!”
两人重新上了车,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在一条霓虹闪耀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余火看了看两边五颜六色的灯牌,心中稍稍有些不安:“鲍女士,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这回鲍宝花倒是没卖关子,一边下车一边道:“gay吧,就是同性恋群体聚集交友的地方。你马上要演的那个角色不是骚浪贱小零吗,我告诉你,没有地方比这里更适合观察体验了。”
看了一眼余火活像是即将被拐卖的无辜少年的表情,伸手拉住他:“你放心,那种乌糟糟的地方我也不会带你去,这间酒吧是我一个朋友开的,环境挺好,氛围也不错,而且有专门的安保,谁要是敢闹事立刻就扔出去了。走走走,现在还不到八点半,估计里头刚刚开场呢。”
余火跟随她来到一家地下酒吧的门口,两名铁塔似的保安拦住了他们:“口令。”
“伽倪墨得斯,”鲍宝花轻巧的说完,然后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一筐子面具有些惊喜:“今晚的主题是假面舞会啊!”
给自己选了个绿色带羽毛的,又给余火选了个暗金色带细钻的,戴上后正好遮住眼睛,凭添几分神秘和魅惑。又从另一个筐子里挑了两条绿色的荧光带,然后拉着余火往里走。
下了几阶台阶,穿过一道略微有些阴暗的狭窄走廊,然后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前。
鲍宝花脱下风衣寄存在一格储物柜里,露出底下的黑色亮片小吊带和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知道余火还有些不适应,就没强求他也脱下外套,递了一条荧光带过去:“帮我系在手腕上。”
等余火系好之后,也帮他系了一条,还特意将袖子卷了两道,不让荧光带被挡住。
余火好奇地瞧了瞧:“这个做什么用?”
“信号,这家店里的规矩,绿带子表示我们只是进来放松放松,不希望被陌生人打扰;黄带子表示心情还不错,考虑交个朋友;红带子呢,咳,就是直接过来约炮的。”
鲍宝花转头看了余火一眼:“准备好了吗。”
余火无声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伸手将金属大门拉开,嘈杂的音乐、绚烂的灯光、舞动的人影,混合着漂浮在空气中的情欲躁动和酒精气息,立刻如滚滚浪潮一般扑面而来。
看到有人进来,舞池边缘和吧台附近立刻有人将视线转了过来,落在余火身上的时间要长上不少,不过看到他手腕上的绿色荧光带后又相继将目光收了回去,其中不乏惋惜。
鲍宝花拉着余火穿过人群,在吧台边找了两个高脚凳坐上去,看着他目不暇接的震惊神色有些好笑,因为音乐声音太大,干脆贴在他耳边大喊:“你是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余火点点头。
“你是gay竟然没来过gay吧?啧,你这个同性恋当得也太失败了一点。”
余火没听清:“什么?”
鲍宝花摆摆手,扭身给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又给余火点了一杯橙汁:“看好自己的杯子,别人给的饮料不要乱喝!”
这回余火听清了,端起橙汁抿了一口,一直盯着舞池看。
舞池里密密麻麻全是人,跳跃不定的斑斓灯光下,他们伴随着音乐尽情摇摆,火热,激烈,毫无顾忌。暧昧的肢体摩擦中,有许多人甚至直接相拥着在舞池当中热吻起来。所见之处,尽是张扬鲜活、无拘无束的蓬勃生命力。
“这里和外面不一样!”察觉到他视线的鲍宝花凑过来,“关上门,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偏见,没有质疑,没有诋毁和谩骂!很多人就是在外面被压抑狠了,所以才会来这里尽情释放自我!在这个地方,你最不需要在乎的就是其他人的目光!”
“真好!”余火也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声,眸子里亮闪闪的发着光,一直拘谨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鲍宝花忽然想起件事来,靠近余火的耳朵:“你跟我约好一起出来,跟你们家那位打过招呼了吧!”
余火点头:“打过了!”
鲍宝花放下心来:打过招呼就行,最起码是家属同意的,省得到时候怪她带坏小孩子。
浑然忘记,她直到门口才跟余火说这是什么地方,余火就算打了招呼也不可能提前告诉江封自己是要去gay吧啊。
音乐忽然停了片刻,随即一道灯光聚集在不远处舞台中央的一根钢管上。人群立刻沸腾起来,鲍宝花更是兴奋得抓着余火来回晃:“仔细看,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还没等余火问清楚她是什么意思,音乐重新响起,不多时,一位戴着黑色面具、身着银色紧身舞服的男子出现在舞台上。
男子赤着脚,身形颀长,舞服呈深v领,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线条流畅的肌理,密集的流苏随着步伐跳跃颤动,闪烁出璀璨夺目的银光。
热烈的掌声在男子现身的刹那轰然响起,男子弯腰扬臂行了个宫廷礼,然后伴随着音乐中的鼓点,一手搭在钢管上,绕着钢管走动起来。
脚步轻盈身姿优美,像是跳跃在鼓面的精灵,踩出忽缓忽急的鼓点声,当鼓声密集到一定程度后忽然单手紧紧握住钢管,脚下迅速加快几步用力一蹬,随后攀着钢管旋转腾飞起来,舞服上的流苏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弧度,柔软的肢体轻若无物,一直转了七八圈,这才随着逐渐低沉的鼓点缓缓落地。
“嗷嗷嗷!”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热烈掌声和尖叫。
而男子的表演显然才刚刚开始。冰冷的钢管在他的触碰下好像有了生命,忽而绕着它旋转跳跃,忽而背对着它热情舞动,忽而将肢体紧紧缠绕在钢管上,上半身往后倒仰,将腰肢弯出一个完美而诱人的弧度。
他的舞姿炙热,张扬,有着柔若无骨的妩媚,又时刻展现着动人心魄的力量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惑,只要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又一个高难度的倒立动作结束,男子从钢管上落下来,一边踮着脚轻盈走动一边环顾四周,目光正好和余火相对,然后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人群的视线立刻聚集在余火身上,欢呼和起哄声四起。
鲍宝花激动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人家邀请你上台互动呢,快去啊!”
余火有些慌乱:“可是我不会跳……”
“没事没事,人家就是把你当成道具用一下而已,不会为难你的。”鲍宝花迅速将他身上的连帽衫扒了下来:“反正戴着面具呢又没人能把你认出来,怕什么,这种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你瞧瞧周围多少人想上都没机会,我帮你拿着衣服,快去快去!”
余火被鲍宝花推了出去,又在人群的搡动下不由自主往舞台边上走,等他回过神,跳舞的男子已经弯下腰笑着对他伸出手:“来。”
余火只能握住对方的手抬脚跨上舞台,面色通红手足无措。男子笑了一声:“别怕,不用你做什么,你就这样站着听从我的指令就行。来,抬手。”
余火依言抬手,对方的手掌从他手心里滑过,像是和爱人诀别一般,舞动着退回了钢管旁边。“第一次来吗?慢慢往左边走两步。”
余火压低声音“嗯”了一声,同时听从对方的指挥往左边走了两步。
“做得非常好。”男子隔着钢管与他对视,身体如波浪般贴在钢管上蜿蜒起伏:“你的形体条件不错,考虑过练舞吗?”
“没有。”书院里哪会教这个,他唯一学过的就是剑舞,跟男子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离得近了更能体会对方肢体语言的魅力,忍不住真心实意赞了一声:“你跳得真好看。”
“右手抬起来。”男子用手掌轻轻贴在他右手上,围绕他转了一个圈:“你想学吗?”
余火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没关系,慢慢考虑。”男子再次攀上钢管,银色的流苏随着倒立的姿势倾泻而下:“想好了再告诉我。”
眼睁睁看着余火被拱上舞台,鲍宝花心满意足。伸手向酒保要了第三杯鸡尾酒,忽然觉得腿上有什么东西在震动,翻了翻才发现是余火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江封”两个字。
音乐声震耳欲聋,鲍宝花随手一划,挂掉。
手机平静了一瞬间,随即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还是“江封”两个字。
啧,鲍宝花有些不满,明知道余火是跟她一起出来的,酒吧里这么吵怎么接电话,老是打来干嘛呀。再次挂掉。
等到电话第三次震动起来,鲍宝花直接无视,继续啜着小酒,看舞台上的男子围着余火开始跳舞。
电话另一边,江封已经彻底黑了脸。
余火是不会挂他电话的,这一点他确信无疑。那最有可能的人就只剩下:
鲍宝花。江封将这个名字在利齿间狠狠咬了一遍。
余火和鲍宝花约好一起出去他是知道的,也没仔细问,只当他们两个是好长时间没见了,所以聊聊天吃吃饭。
他这几天因为多国维和项目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要加班到八九点才能回家,今天下班之后刚开出国安大楼,正打算给余火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哪知道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掉了。
又一次忙音无人接通之后,江封周身寒气四溢险些将手机捏成碎片,狠狠一踩刹车停在了路边。
他不担心余火会出什么事,以余火目前的武力值,连自己赤手空拳之下都远远不是对手,就算真的遭遇了什么意外事故,他的金刚罩应该也足以自保。
理智上清清楚楚,感情上却依然疯狂脑补担心得一塌糊涂。
拿起手机又打了个电话:“袁峰,你还在局里吗,帮我追查个手机号码,用户姓名鲍宝花。”
查到的地点居然距离他所在的地方不远,不到十分钟,江封停下几乎飞起来的车,停在了余火一个多小时以前进入的酒吧入口。
两名保安伸手要拦,江封一手亮出证件一手亮出腰间的家伙,脸色阴沉得可怕,字字寒冰饱蘸煞气:“是主动放我进去,还是把你们放倒之后再让我进去,自己选一个。”
保安浑身一颤,对视一眼立刻放行。
江封像是一阵风也似飞速下了楼梯穿过走廊,推开金属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舞台上的余火。
虽然他换了衣服戴着面具,但江封绝对不会错认。紧绷的心弦松了松,浑身的煞气却愈发浓重,抬脚就往舞台边走。
鲍宝花在江封进门的瞬间就看到了他,心中一惊险些将酒喷出来:卧槽,这才几分钟,怎么还亲自杀过来了。
见他往舞台的方向走,赶紧冲过去一把将他拉住:“你想干嘛!”
江封看到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浑身的怒火瞬间全找到了发泄点:“你他妈带着余火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手指头捏得噼里啪啦直响,要不是余火拿她当作朋友,管她是不是女人,立刻就要下狠手胖揍一顿。
鲍宝花后勃颈一凉,随即酒气上涌,竟然还有胆子反驳:“来这种地方怎么了!这种地方为什么不能来!又没违法又没犯罪的,来gay吧碍着你什么事儿啦!搞得像你不是同性恋一样!”
江封气得说不出话,鲍宝花倒反而来劲儿了:“余火最近一直为新角色苦恼你知不知道?我带他来这是为了帮他体验生活实现目标,你作为男朋友,对他的工作和理想不关心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脸指责我!我干什么了,我干什么了你说啊!”一边喊一边挺着胸往江封身边撞。
江封后退几步,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再得寸进尺,我可要动手了。”
“你来啊!你动手啊!我鲍宝花要是躲一下就把名字倒过来写!”鲍宝花打了个酒嗝,自觉正义感爆棚:“余火是你的奴隶吗?他想去哪儿想做什么难道不是他的自由!你难道还想永远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爱一个人是要成全,不是禁锢!一味限制对方的感情是不可能长久的!还是说,你对余火这点信任都没有?他那么实心眼,又不会出轨喽!”
抬手指着舞台:“你瞧瞧他的样子,你瞧瞧他现在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你见过他这副模样吗!”
江封看向舞台,余火正站在舞台中央,身穿银色紧身衣的男子在他和钢管之间翩翩舞动,间或邀请他一起旋转跳跃。
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拘谨,浑身肌肉紧绷,呼吸微微屏住,努力控制着尽量不和舞者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但他看向舞者时的赞叹,当他在舞者的带领下转圈,那样纯粹而放松的笑容,江封的确从未见到过。
煞气逐渐消散,江封不由陷入了沉思: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余火其实无异于一个犹自懵懂的孩子,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尝试过的。他自以为周全的保护,是不是当真无形中阻碍了爱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探索?
鲍宝花借着酒劲骂完了人,骂完之后稍微清醒了一点,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卧槽!鲍宝花你不要命啦敢这么跟他说话!怼谁都行,怼他搞不好真会死人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或者跑到余火那边躲一躲,江封已经完全无视了她,转身走到吧台边坐下去。
鲍宝花忐忑了半天,也吭哧吭哧挪过去,满脸堆笑:“那啥,我这个人吧酒量浅,酒品还差,一喝多了就喜欢乱说话,江少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封冷冷扫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依然专注的看着余火。
鲍宝花浑身一哆嗦,心瞬间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子铁定是被他记恨上了。去年那个流量小生乔树,本来准备出演《血色铿锵》,就是因为他一句话被各大电视台联手封杀的,现在早就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了,他不会也凶性大发封杀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