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煜虽然有自信不会让时楚依饿肚子,但施奶奶的一片心意,他还是收下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他和时楚依还要在深山里待多久,多准备点不同的食物换着吃也是好的。
施子煜走后,施奶奶又去厨房拿了一只野兔装在篮子里,提着去了生产队长家。
现任的生产队长姓严,是原来绿水村的村长,和施奶奶的交情并不深。
不过,这段时间施奶奶冷眼看着,严生产队长倒是一个严肃公允的人,比之前的赵二柱无论在能力上,还是在品行上都要盛上一筹,赵二柱没有竞争过他,倒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哪怕爷爷被红卫兵给抓走了,大队长的位置也没有如赵二柱媳妇的愿,落在赵二柱身上,而是由严生产队长兼任着。
至于大队长的最终人选,则要等爷爷的事下了最终的定论,再由村民们重新选举。
虽然众人心里都清楚,爷爷这次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是严生产队长没有心急地取而代之,而是留下了一定的空间,在外人看来,还是很仁义的。
施奶奶到时,严生产队长刚吃完晚饭,正在院子里纳凉。
他见施奶奶拎着东西来了,心里很惊讶,但是面上仍旧热情地将她迎进了门,并让自己媳妇去沏一碗白糖水。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不讲究给客人沏茶,平常多是倒一碗白开水便成,也就是贵客,才会沏白糖水。
施奶奶和严生产队长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我想知道前几日给我邮东西的人具体地址,不知严生产队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说起给施奶奶寄东西的人,严生产队长不可谓不印象深刻。
今年的年景不好,谁家寄东西都是一小包,而这位倒是好,一出手就寄了一百斤的精细白面、两罐麦乳精以及一只熏猪腿,这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常人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因此,严生产队长对发件人留意了几分,发现对方竟然是a市某陆军军区的,上面写的是给烈士家属的,可严生产队长对上面的字一个都不信。
前些年,绿水村被征去当兵的人可不少,战死沙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但是,过去了这麽多年,能有施奶奶这个待遇的,只有她自己一个。
所以,这发件人十有八九是施奶奶的大哥生前对其有过恩的人,严生产队长还以为施奶奶知道是谁呢,结果并不知道。
查寄件人信息不是一件难事,只是记事本并不在他家,而是在村委会。
严生产队长见施奶奶着急,便让施奶奶先在他家等着,他特意去村委会走了一趟,好在村委会离他家也不远,也就用了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严生产队长将记有寄件人地址和姓名的纸条给施奶奶。
施奶奶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心里却有千斤重,纸上面的地址和姓名都不是施奶奶曾熟悉的,她也不知道贸然找过去会不会有用处,但是事已至此,她总要试一试。
她对严生产队长表示了感谢,将装野兔的篮子留下,就要离开。
严生产队长却说什么都不肯要:“为人民服务是我应该做的,决不能拿村民们的一针一线。”
严生产队长的媳妇也在一旁跟着劝,施奶奶无奈之下,只好把野兔再带回家去。
施奶奶一走,严生产队长的媳妇狠狠地在丈夫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抱怨道:“那可是一只野兔啊,咱们家可好久都没有吃过兔肉了,你可真舍得,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瞧你眼皮子浅的,施大妹子可不是一般人,咱们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你以为赵二柱傻啊,不顾自己媳妇的冷脸,一照应施大妹子就照应了这麽多年。”严生产队长能从一个普通的村民,一路走到今天,心里不是没有成算的。
“呦,你刚和她说几句话啊,你就叫上人家大妹子了。”严生产队长的媳妇一把揪住自家男人的耳朵,柳眉倒竖,“怎么?你以后是不是也打算一直护着她?”
严生产队长夸张地大叫:“媳妇,冤枉啊!我只是把施大妹子当普通村民来看待而已,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想法。”
严生产队长心里泪流满面,他媳妇在外面最是温柔贤惠不过了,不论他做什么,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可私底下,那是真的彪悍啊!
幸好村民们都不知道他家屋里的事,否则他这生产队长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啊。
话说另一边,施奶奶拿到地址后,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了镇上,等邮政局的人一上班,她第一个走进去,对里面的工作人员道:“我想发一封电报!”
这个年代的电报是论字数算钱的,不遇到紧急的情况,一般人是舍不得发电报的。
施奶奶看着工作人员将电报发出去,心里十分忐忑,多年不联系,她一开口就是求袁立业帮忙,袁立业会帮她吗?
电报接收的速度很快,转过天身在a市某陆军部队的吴学兵就收到了电报。
他一看电报的来源,二话不说就去找袁团长。
袁立业刚开完会,揉了揉额头,问吴学兵:“什么事?”
“报告团长,有您的电报!”吴学兵说着,将手里的电报给袁立业。
袁立业以为是老家的人找他,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当见到发电报的人名字时,整个人立刻楞了。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睛重新睁开,上面发电报人依然写着施远晴三个字。
多少年了,她终于愿意理他了!
袁立业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吴学兵是袁立业手底下的勤务兵,跟着他也有四五年了,知道袁立业这个动作代表着他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袁立业做什么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平常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少之又少。
吴学兵在心里忍不住猜测,难不成施远晴提出的要求让袁立业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