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南雪犹豫地看向司明远,司明远叹了口气,只好点头:“你接。”
陆薇薇的声音平静地惊人,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谢:“迟小姐,谢谢你刚刚在医院……”
“说话的人不是我,主要是晓晴。”迟南雪平静道。
“如果不是因为迟小姐,我女儿我了解,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幸亏……”陆薇薇的声音微微哽了一下,这才说了下去:“是迟小姐给了她勇气。”
迟南雪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陆薇薇会说出这种话。
“您方便见一面吗?不会耽误您太久时间。”陆薇薇似乎是在外面。
迟南雪微微蹙眉:“你应该知道,迟麓麟在找你。”
“可是我不急着回去了。”陆薇薇垂眸笑了笑。
迟南雪想了想,点头应了:“陆女士现在在哪里?”
“我在安溪中路。”陆薇薇道。
迟南雪看了一眼周遭,道:“我离你很近,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我这就过去。”
“那就这家咖啡厅吧,叫留白。”陆薇薇看了一眼街边的咖啡厅,低声道。
迟南雪点点头,道:“稍等。”
不过十分钟,迟南雪就到了地方。
留白这家咖啡厅是典型的网红风格装修,里面处处都是拍摄点,所以女孩子也相当多,成群结伴呼朋唤友地赶来,高高兴兴地凑在一起拍几张美照。
饶是如此,迟南雪和司明远进去时,还是被好多眼尖的小姑娘看到了。
“司少和迟小姐诶……”
“真人也好帅啊!”
“迟南雪也好好看。”
“就是,太配了。”
司明远素来不愿意听这些阿谀奉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心情忽然就相当不错。
他招呼了服务生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服务生一怔,顿时应了。
“怎么?”迟南雪看过去:“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清场,大家都在忙着拍照,这时候清场不太好……”
“没什么,帮她们买个单。”司明远轻描淡写地说道。
迟南雪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心思。”
司明远唇角微弯,心说那是因为她们会说话。
陆薇薇就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杯热巧克力,和这里的热闹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迟南雪和司明远过去时,陆薇薇这才小声开口:“迟小姐还能过来,我真的很高兴。”
迟南雪看过去,神色很是平静。
陆薇薇苦笑一声:“从前我其实是不相信的,风水轮流转,现在我有点信了。”
迟南雪淡淡笑了笑,道:“陆女士之前风平浪静一帆风顺了那么多年,现在大概就是轮到了。”
陆薇薇干巴巴地笑下,道:“我从前总觉得,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至少跟着迟麓麟是没错的,他占了我人生中最好的时候,我为他生儿育女,甚至到了这个年纪,我不惜一切代价地给他生孩子,我能做的我都做到了,也该他给我一点什么了。”
迟南雪看过去。
“可是现在我才意识到,迟麓麟不仅不爱我,他甚至不爱迟祥龙。”陆薇薇咬牙道。
迟南雪淡淡笑了:“在我看来,或许迟麓麟真正爱过的人只有他自己。”
“人非草木啊……”陆薇薇死死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如纸:“我其实已经不想说迟祥龙是不是他的孩子了,他从前那么疼祥龙,到处去炫耀的时候呢?现在听说迟祥龙可能不是他的孩子,连孩子病了都不管了……他是个人吗?”
迟南雪没说话,老实说,看着陆薇薇这样,她其实是没有办法共情的。
陆薇薇曾经张扬地抢走了晏雁在这个家的位置时,对这些其实应该就是早有预料。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果轮回罢了。
迟南雪没说话,陆薇薇却像是刹不住闸了似的,一股劲地说了下去:“对我而言,我是真的受够了,我知道他改不了了,就算是养条狗还有感情呢!这人怎么能绝情到这种程度!”
她说完,将手边的一个u盘径自推了过来。
迟南雪微微一怔,蹙眉看过去。
“这里面有不少录音,都是我和迟麓麟的,我……有的是我节选过的。”陆薇薇没松手,只是看向迟南雪,道:“包括上次逃漏税的事情,这里面都有解释,还有公司的一些不合规操作,这里面什么都有,还有些文件,都是我精心整理过的,我曾经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用拿出来,可是现在,我想将这些拿出来给你看看。”
迟南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良久方才抬眼看向陆薇薇:“你给我这些,是怎么想的?”
陆薇薇没回答,只是哑声说道:“哦对,不仅仅是这些,还有……还有他和姚采薇苟且的证据。”
迟南雪笑了:“你觉得现在对迟麓麟进行道德攻击,还有意义吗?”
迟麓麟的名声已经烂透了。
不管自己对外宣称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迟麓麟自己估计都没有那么在意了。
陆薇薇咬咬牙,认真道:“我不在乎。”
迟南雪微怔。
“我不在乎到底还有没有意义,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一件事……”陆薇薇的眼睛一片通红:“我想让他死。”
迟南雪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住了:“这些材料,你觉得足够了?”
“足够了。”陆薇薇近乎急切地靠近了一些:“迟南雪,他舍弃我的时候像是丢了一堆垃圾,我不可能让他好过,你心底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迟南雪看了陆薇薇一会儿,道:“不一样。”
她的语气气定神闲,陆薇薇忽然就怔住了:“你怎么……”
“不一样。”迟南雪含笑开口:“陆女士,对你而言,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压垮了你,可是对我而言不是,我有无数条路可以走,我没必要选择最激烈冲突的这一条。”
陆薇薇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看向迟南雪,良久方才哑声道:“你一向如此。”
她的语气近乎讷讷,迟南雪垂眸笑了:“是啊,我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