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钟杳一直都知道自己偷偷吃止疼药,林竹脸上一红,缩缩脖颈:“最近都没怎么吃了……”
钟杳一笑,捧着他的手腕轻轻亲了下:“我知道。”
林竹:“!!”
电梯门恰好打开,林竹脸上红得发烫,老老实实挪着脚步,跟着钟杳出了门。
钟杳松松圈着他的手揣进兜里,拐进早定好的包厢,端着酒挨桌敬了过去。
在限速允许的范围内,钟杳的温柔依然能让林竹轻易抵挡不住。林竹揉了一把发烫的耳朵,发誓要绝地反击,一路都在瞄着钟杳,想读读他还总结了什么经验技巧。
团队里就没有不嗑cp的,对两个人的负距离见怪不怪,都在热热闹闹地聊天神侃。
钟杳没什么架子,谁都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借机要签名的来者不拒。林竹始终都没能找到机会,越发着急,忍不住准备耍赖叫钟杳回头:“哥——”
“怎么了?”
钟杳对林竹的酒量颇有阴影,始终没让林竹沾酒,闻声回头,拢拢他的手:“不行,听话。我明天得赶飞机,咱们不能下楼跑圈……”
林竹趁机迎上他的视线,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唇角,正要再偷一回师,却忽然一脚轻轻踏空。
林竹倏地惊醒,飞快挪开目光,心口轰鸣。
他刚刚……居然在主动想读钟杳的心。
不是把读心术当成某种必须派上用场的技能,不紧张自己能读到什么,不担心会不会让对方察觉,就只是单纯因为好玩,因为某种不具恶意的小小的好胜心……
五岁以后,林竹就再没有因为自己能读心这件事,确实地、全心全意地高兴过。
林竹攥着盛了半杯牛奶的杯子,心跳快得连喉咙都隐约发紧。
……
现在这份兴奋被钟杳重新无意识呵护着,不知不觉地拾起来了。
接下去的敬酒,林竹都浑浑噩噩没听清众人的调侃起哄。
钟杳包圆了安抚军心发放红包,酒也替他敬了一圈。林竹一路老老实实抿牛奶,等彻底回过神,已经被钟杳带出会所,坐在了回家的车上。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钟杳让他半躺在自己腿上,一手摸着他的额头,反复测着温度:“困了就睡一会儿,有我在呢。”
林竹连忙摇头,撑着想要坐起来,被钟杳轻轻一抄,趁着他手腕不及用力,已经把人稳稳圈回怀里。
“不困也歇歇……”
钟杳低头笑笑,瞳色温柔,手臂微微收紧:“让我抱一会儿。”
林竹心口一烫,放松下来让他整个抱住,埋进钟杳怀间,嗅着钟杳身上淡淡的酒气,眼眶悄然发烫。
林竹攥着他的袖口,声音轻轻的:“哥……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钟杳今晚喝了不少酒,饶是酒量始终尚可,这时候也已经微醺,反应稍稍迟钝:“嗯?”
他稍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竹的话,哑然一笑,低头亲了下林竹的额头:“不担心。”
两人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轻轻一闪,钟杳眯了下眼睛,拿起外套把林竹遮了,往怀里拢进去。
新来的司机短短几天就跟着打了场架、去了趟高级会所,还见识了影帝不为人知的密辛,生怕自己知道太多被灭口,不敢再看后视镜,全神贯注地数着一根一根飞速后退的路灯杆。
钟杳低头细细吻他,唇齿间的隐约酒香让林竹心跳愈块,本能地攥了他的袖子:“哥,我今天没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你连我都能照顾好,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
钟杳揉揉他的头发,声音轻缓:“过得舒服和过得好……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林竹怔怔仰头。
钟杳笑笑:“到点吃饭,到点睡觉,累了就休息,难受了就发泄,努力生活,积极工作,这样是过得好,谁都知道。”
钟杳揉着他的头发,看向窗外,轻轻叹息:“我也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熬夜玩消消乐……”
林竹:“……”
被老艺术家突如其来的人生感慨震撼得说不出话,林竹深吸口气,去摸钟杳的手机:“哥,你前天晚上不是在看剧本,是在玩消消乐?”
钟杳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捂了他的眼睛,把手机抽回来:“也看了,后来没忍住——我以后不玩儿了。”
“不说这个……”
钟杳亡羊补牢,转开话题:“有的时候——想要活得舒服一点儿,可能就活得未必那么好。”
“可是舒服有时候更重要。”
钟杳:“尤其是你已经很累很辛苦了,已经很努力的时候,就总有些事是你明知道有必要,但的确不想去做……至少暂时还不想去做的。”
林竹心跳微促,声音发哑:“可是——”
钟杳笑了笑,屈指在他唇上轻轻一封,低头吻他:“我先要你舒服,小竹。”
钟杳:“活得舒服是你的事,让你活得好……那是我负责的事,用不着你自己操心。”
钟杳:“既然是我负责,我只要担心我自己做没做好就够了,我担心你干什么呢?”
林竹胸口狠狠一颤,像是被骤然抽空了所有空气,喉间窒得滚烫,用力埋进钟杳怀里。
车子安静地飞驰在夜间的道路上,钟杳始终圈着怀间的经纪人,像飞机上一样,一直等到林竹身上的细微悸栗平复下来,怀间的触感重新变得柔软,拱来拱去找着干燥温暖的地方,一下一下小猫似的蹭个没完。
钟杳忍不住一笑,拍拍他的后背:“我可没带多余的衣服回来,林老师。这边的衣服都送去剧组了,要是这件不能穿,我明天就得考虑真空上飞机了……”
林竹有点儿难为情,红着耳朵吸了吸鼻子,听见钟杳的话,难以置信抬头:“可是哥——你连盐袋跟止疼药都带了!”
钟杳点头:“对。我还带了两袋中药冲剂,给你带了两套衣服,一块手表,一个茶壶保温底座,一个小暖风机,一包加热贴,一个枕头,三袋干脆面……”
林竹:“……”
每天早上懒得起床、在床上抱着枕头啃干脆面的金牌经纪人面红耳赤,抬手捂住钟杳的嘴,奄奄一息。
钟杳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带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拍拍林竹的背,在他手掌底下闷声安抚:“你在这边比我待的时间长,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用趁手了的东西买着麻烦,多备点好。”
来的时候太仓促,收拾了林竹落在酒店的常用物品就已经没时间了,要不是钟杳一路催着司机加速,说不定连飞机都赶不上。
“回头添个烘干机,确实有用。”
钟杳务实,盘算着家里的东西:“实在不行就拿风筒试试,我听说不烧焦的话大概率也能吹干——”
林竹抿抿唇角,低声:“不用。”
钟杳微怔。
林竹耳朵尖也彻底红了,扎在他胸口不抬头,艰难出声:“你的衬衣……我带了。”
第70章
直到回家吃过饭进了卧室, 钟杳也依然没能从通红通红的经纪人口中问出来,林竹究竟为什么会带着自己的衬衣。
在华英抬腿就敢踹桌子的小少爷钻在被窝里, 羞愤地不肯露头。钟杳挖了半天无果,只好连着被子一块儿抱住,轻轻咳嗽着哄他:“好了好了, 我知道……”
林竹悲愤:“不准笑!哥你——”
他才掀开被子, 不及反应,已经被钟杳稳稳圈住, 在唇上轻轻一碰。
床头灯淡黄色的光芒温柔洒落下来, 给钟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芒, 恰到好处地匿起了深黑瞳底的细微笑意。
林竹一瞬泄气, 老老实实贴在他怀间, 不动了。
钟杳还记着他的手腕,拢过来细细揉着,叫林竹靠在自己胸口:“要谈什么合作, 时间长吗?用不用我适时回来露个面?”
又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钟杳在具体技术层面的了解有限,却还不至于迟钝到一点儿都不解风月。
短信不安全, 林竹只含糊说了有重要资源要谈。现在大部分的资源已经交给团队负责, 能让林竹亲自上阵的, 无疑不会是多容易谈下来的合作, 说不定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林竹不知道他也会跟着回来, 为什么带他的衬衣, 钟杳能想得清楚。
就是因为能想得清楚, 所以只要想到林竹一个人在酒店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偷偷带着他的衣服跑出来,钟杳就更不想在什么都还没弄清楚的时候,就放林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
背后的心跳始终安稳恒定,林竹轻轻攥拳,忍不住抬头。
钟杳落下视线拢着他,一笑:“要是用得上,我就多回来几次。请假困难,这么来回打飞的还是没问题的。”
话已经不能说得更清楚,林竹脸上微烫,埋在他颈间靠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不用……现在还不用。”
“要谈的是个国外的片子,马伦修斯的,他们的团队会在这边留半个月,先接触着试试。”
林竹稍稍坐直,脸上还泛着热,神色却分外认真:“年底才试镜,现在得稳住……一点点来。咱们要把握主动权,不能让他们马上接触到本人,先吊着他们,反正——我有把握能拿下来。”
林竹抬头:“谈好了我就回去,哥,用不了多长时间。”
经纪人的脸上还带着微热的淡红,眼睛里却透出干干净净的执拗傲气。
钟杳心口烫了烫,拢着手臂把人圈进怀里,轻声:“好。”
林竹抿起唇角,折身又埋回了他的胸口,轻轻蹭了两下。
已经过了十二点,钟杳第二天还要赶飞机,今天又喝了酒,林竹不想让他熬的太晚。没再同他多说资源的事,按着他先躺下,自己去浴室泡了会儿热水。
微烫的水从花洒里淋下来,林竹闭上眼睛,躺在浴缸里放松身体,把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在脑中过了两遍。
钟杳还要拍戏,两头来回跑太辛苦了,但他这边的事应该还不算太多。两边隔得不算远,飞机才两个多小事,没事还能回去给钟杳探班。
要是钟杳不在的时候,自己也能回家来住……
林竹脸上愈烫,埋进水里吐了一串泡泡,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不管钟杳同不同意,他肯定是会偷偷跑回来睡觉的。
到现在依然不知道怎么和父母好好相处,也不知道明天回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可不管怎么说,这回他就算再待不住跑出来,也有处可去,不用再在广场上溜达一宿,去网吧包夜,去电影院看通宵夜场了。
林竹揉揉眼睛,往浴缸里滑了滑。
钟杳的住处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偏偏到处都透着叫人不自觉放松的温馨平和。林竹忍不住在热水里多泡了一会儿,倦意渐渐上来,轻轻打了个哈欠。
一会儿出去就问问自己这几天是不是也能住在这儿……
要是还能接着住,那就一点儿都不用担心了。
卧室里,钟杳靠在床头,正就着床头的灯光翻剧本。
钟杳不习惯身上有酒气,回家就冲过了澡,恰巧明天的戏要演出憔悴感来,倒也不急着调整状态补觉。翻了两页剧本,听见林竹扔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响,顺手拿过来看了看。
头一次被老板请客,团队的各部门受宠若惊,晚上集体在高级按摩房里集体加班,居然今晚就把近期内的资源汇总列表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