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托环儿姑娘了,以后不论有什么消息,让人带话到清流镇的云桂坊便可。”寒露轻言道。
“好!”环儿点头,也没有多说。
寒露让驴车又走了会儿,离王家更远了些,才让环儿下车。
驴车上,陈玉涵一脸感慨地看着寒露:“其实你才是真的为翠儿着想的人。”
寒露摇头:“并不是,姐姐是真的关心翠儿,只是有的时候……当你的关心不是别人想要的时候,便有些多余。”
这便是所谓的,别人想要的是苹果,你却非要塞给她香蕉。
很多人用婚姻来打比方,但其实适用于任何关系。
一句话说得陈玉涵有些伤感,但却也无可奈何。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玉涵问:“你怎么知道那丫环会出来找你?”
陈玉涵自始至终都和寒露在一起,并没有见到她和那丫环多说一句什么。
寒露笑了笑:“上次和孙三婶过来见过。”
见过一次,便一个眼神都能懂?看来两个都是聪明人。
“看那个环儿穿得也不差,在王家应该是不错的,娘子的钱给得也不多,怎么她还会答应娘子?”怀扬不明白的是这一点。
“一来是这件事情并不难做,二来她穿得是不差,但你看到她袖口露出来的里衣了吗?都已经磨毛边儿了,这说明她在王家虽然是得用的,但自己家的家境却不怎么样。”寒露回道。
“哦,这样啊。”怀扬有点愧疚,她真没注意到这个,不过不是问,“那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连件好的里衣都穿不起吧?”
“有理,所以啊,她可能是故意的。”寒露说完又问怀扬,“想想,她为什么要故意穿破的里衣?”
“她……她也和翠儿一样是自小就去王家,所以不想养活爹娘?”怀扬眨巴着眼睛看着寒露。
只是她这么说,倒让帘儿低下了头。
“我上次见过她,她是一个只为自己打算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能连那个家都不回了。”寒露摇头。
“那,是家里兄弟妹姐众多?”怀扬又问。
这年月,家里孩子多,父母若又是个不会生钱的,绝对能把一个家吃得啥也不剩。
“若是这个原因,她的脸上不会如此愤愤不平。”寒露回道,而是早就麻木,或接受现实了。
当然,她家里肯定也不会很好过,否则也不会卖女儿去做下人。
“有愤愤不平?我怎么没注意到。”怀扬嘀咕着,又想了会儿,挠了挠头,摇头道:“我是个榆木脑子,我想不出来,娘子您就告诉我吧。”
一旁听得入迷的陈玉涵也道:“寒露,我也是个榆木脑子,你也快告诉我吧。”
寒露看着这俩人:“我不过就是多想了一些,你们怎么就能把自己说成是榆木脑子,不怕脑子不高兴吗?”
“不怕不怕,娘子,您就快说吧。”怀扬都要急死了。
“她家里应该有人有不良的习惯。”寒露看着陈玉涵和怀扬,“她爹,或者她哥她弟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会嗜赌。”
“啊?这都看得出来?”怀扬对寒露简直是佩服得无体投地。
“这有什么难猜的,一般来说,就算是被卖了就算是家里人来要钱,她可以选择给,或者不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不想给,却又不得不给。”寒露回道。
“什么不得不给,要我就不管。”怀扬噘着嘴不满道。
“那哪是她想不管就能不管的。”陈玉涵插话道,“那嗜赌的人都是不要命的,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估计都不剩多少,但又能如何。”
听到这里,寒露也沉默了。
她没说的是,环儿的手腕有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拧的。
陈玉涵比寒露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有更深的了解,纵然是兄弟姐妹,血脉亲情,女子依旧是弱势的。
甚至有的女子在家里的地位,连猪狗都不如。
“那她这个钱要来……是留给自己的?”陈玉涵看着寒露。
“应该是。”寒露无奈地回了陈玉涵一眼。
王家给环儿多少月例银子,她家里人应该都知道,倒是从自己这里拿的是可以偷偷藏起来的。
“如果她会武的话,就谁也不怕了。”怀扬遗憾地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真的比别人幸运很多。
“这倒是!”寒露点头。
这时代,会武的女人倒真的可以实实在在地保护自己。
但陈玉涵却道:“以后谁娶你啊。”
寒露和怀扬顿时面面相觑,这似乎也是一件挺现实,且让人挺为难的事情哈。
“那我就不嫁好了。”怀扬叹了口气道,“与其嫁人让那些男人欺负,还不如不嫁呢。”
“真不嫁?那我们正好可以在一起呆一辈子。”寒露乐观地说。
“行,跟着娘子有点心吃。”怀扬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是缘份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任何人自己想的。
但这会儿的陈玉涵,却无奈地看着两个人,觉得她们都是不思进取的。
马车路过县衙大门的时候,寒露正想着要不要去见一下贾婉,楞车上还呆着三个人呢。
正迟疑着,便听到一阵干嚎。
撩开帘子,寒露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跪在县衙门口喊冤。
“县太爷呀,我家红儿是冤枉的,她一个妾哪有这样的胆子哟,她是被别人陷害的……”
听到这几句,寒露便可以断定,这女人应该是红姨娘的娘。
真是个蠢货!
被陷害的?被谁陷害?明眼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贾婉。
红姨娘已经在牢里了,李知远如果聪明的话,便不会让贾婉再出事。
一个妾做错事也就罢了,反正妾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若你的正室行差踏错,那绝对是要被上官申斥的。
李知远这个年纪还在知县的位置上,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只是,李知远聪明吗?如果聪明就不会那样对贾婉了。
所以寒露还真的猜不到李知远会怎么办,有的人做事就看脑子里的那根筋,看那根筋是怎么抽法子。
“走吧!”寒露叹了口气道,这会儿,她不想上门去寻晦气。
但县衙的某一处,一个人却从书案后起身,大踏步地往县衙门口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