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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傅修竹听着觉得不对,“祖师您伤了本源, 若不闭关好好疗伤, 怕是对您的根基会有影响。”
    修士伤了本源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而且要恢复本源之伤十分困难。
    清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扶着清河的衡玉微微摇头,示意傅修竹不必多言。
    归一宗出了这种事, 清河祖师心情怎么可能好。她乃归一宗三大祖师之一,可如今归一宗要面临的情况却是护宗大阵无法开启, 宗门内没有实力高强的修士。
    所以在归一宗元婴修士赶回来前, 她都会一直强压本源伤势坐镇归一宗,免得有宵小望风而动,毁了归一宗万载盛名与威望。
    若是归一宗真的毁在她手里, 她就是归一宗的罪人了。
    傅修竹得了衡玉的暗示不再多言, 领命退下。
    衡玉与清河祖师一同入浩然殿内。
    “祖师姐姐,没有了开启护宗大阵的令牌,可剑灵还在, 并且早与护宗大阵融为一体。”衡玉提醒道。
    清河祖师感应着剑灵的气息,摇了摇头,“剑灵气息与护宗大阵融为一体,凭它倒也是能够开启护宗大阵。但问题是护宗大阵需要耗费非常大的能量方才能够维持它的运行,若是不用令牌而是让剑灵开启的话,就不能靠灵石给大阵提供能量,只能抽取剑灵的魂力维护护宗大阵的运行。”
    即使剑灵的魂力强大,可护宗大阵消耗太大,若是只抽取剑灵的魂力补充能量,不出七日剑灵就会因魂力枯竭而彻底消失,护宗大阵也会再次关闭。
    衡玉心下一叹,没再说话了。
    清河祖师让她自行去疗伤,她没有留在齐玉峰,而是撑着伤势御剑回了闻道峰峰顶,一头栽进了自己的小院,开始服食丹药进行疗伤。
    半个月后,衡玉身上伤势完全复原,结丹中期的修为得到了巩固。
    衡玉起身,推开房门出了院子。
    又是一年梧桐枯黄的季节,衡玉也不急着去齐玉峰观望情况,她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寻出泡茶工具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慢悠悠饮着。
    梧桐叶一点点随风翻飞,落到石桌上,落到她身上,落到地上。
    院子禁忌外出现的纸鹤破坏了衡玉慢悠悠品茶的心情。她手一招,将纸鹤捏碎,傅修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傅修竹传讯告知她若是伤势已经好了,那便传讯告知他,他有事要过来寻她。
    衡玉回了消息给傅修竹,就坐在院子里等着他的到来。
    “师姐。”不多时,傅修竹推开院门,踏着一地枯黄的梧桐叶走到衡玉面前。
    “当时师姐与陆师兄接触最多,我想问一问师姐是否了解闻祖师脸上的那黑色符文?”
    衡玉早已把泡茶的工具收起来了,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两颗红彤彤的四品灵果,扔了一个到傅修竹怀里。
    “我与宋宁、柳不言在西北之地曾经捕获过一团黑雾。那黑色雾气与你所说的黑色符文属于拥有同一种本源气息。当时柳不言给的评语是他在黑雾里看到了恐惧,看到了背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而陆宋刺伤我的时候,他剑上的黑色雾气一直在试图侵入我的经脉。并且,当时隐隐约约有道充满蛊惑的声音在我识海里询问我两个问题。”
    说到这里,衡玉也不急着继续说下去,咬了一口灵果慢悠悠嚼着。
    傅修竹一口气不上不下,又有些哭笑不得,干脆也学着衡玉咬了灵果一口。
    衡玉吞下嘴里的灵果,学着那道声音的语气,略微压低嗓子,带出一片颓靡的蛊惑来,“你可有恐惧?你可有欲望?”
    傅修竹听得心下一跳,人活一世,能有几个人说自己没有恐惧,也没有欲望。
    衡玉瞥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这两个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惧应该指的是修士对末法纪元的恐惧,而欲望,则是对所求的道的问询。若是在末法纪元面前仍然愿意凭借一己之力去对抗,仍然能够坚守自己所求的道,那么黑雾根本不能潜入你的身体。”
    闻祖师为了飞升,“陆宋”为了复兴妖族,执念太深都入了魔,偏移了所求的道,所以被黑雾扎根。
    “陆宋”为何会染上黑雾她不知道,但闻祖师那里她能猜到一些原因。
    当年闻祖师窥探天机,望见了那一团遮天蔽日的黑雾让所有修士无处可逃。当时的他对于飞升执念太深,可能恰好就被黑雾钻了空子。
    傅修竹微微蹙起眉来沉思。
    过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没有想通,衡玉瞥了眼傅修竹,似笑非笑问道:“傅师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末法纪元的到来对哪一类人影响最大?”
    傅修竹听着她的问题,略一沉默,回道:“是有望长生有望争渡到彼岸的那一类人。”
    普通凡人连天地灵气都不能清楚感知到,又怎么能感受到末法纪元到来吗?
    而那些实力底下资质也不好的人,本就无望争渡到高峰,那所谓的灵气衰竭、大境界越来越难突破还有天道斩修士根基对他们都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末法纪元的到来真正影响到的,是那些资质出众的年轻弟子,以及实力高强的修士。
    傅修竹抿了抿干涩唇角,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衡玉的说法有些武断了。
    衡玉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之前有关黑雾的说法有一部分来自于她自己的推测。
    她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认为这末法纪元最大的幕后黑手是谁?”
    傅修竹保持沉默。
    这个问题其实他思考过很多回,想出了很多答案,但每一个答案都存在很大的疑点。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就能给推翻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是一场人为的?”
    傅修竹一怔,“师姐觉得可能吗,即使是仙界的人,也不可能出手去干涉一个世界的进程,否则这段因果太大了。”
    就算是仙界实力最顶尖的人,也难以承受一个世界的因果加身。
    更何况末法纪元来临后,沧澜大陆与仙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也就是说仙界的人肯定已经察觉到不对,若是当真有人在幕后出手,那些从沧澜大陆飞升上去的修士绝不会袖手旁观。
    但事实上,从天途断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千多载岁月,仙界的人依旧没能重新联系上沧澜大陆,而沧澜大陆的危机越来越重。
    “师弟一定看过《大陆简史》吧,在这本书最开篇有一句话概括介绍了修真界,师弟可还记得?”
    衡玉的思绪跳转得太快,傅修竹根本没能理清其中瓜葛,这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
    傅修竹干脆就顺着衡玉的思路走,反正到最后她也会把这些事情说清楚的。
    那句话并不陌生,事实上就连凡人小孩子都听说过那句话。
    ——修士窃天地灵气,踏岁月长生。
    衡玉轻声叹道:“答案早就在这句话里告诉你我了。”
    傅修竹心头猛跳,他想到一个可能。
    天途断,灵气衰,斩根基,这些事情背后和天道全都脱不了干系。可在思考幕后黑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下意识都排除了天道。
    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天道。
    傅修竹抬起头,仰望着平静无波、千万年不改的蓝天。
    “修士窃天地灵气,夺天地造化成就自己,但是当一样东西走到了最顶峰,就会迎来它的下坡路。”衡玉道。
    这其实很好理解,一个纪元粗粗来分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最开始的上升期,再到最辉煌的时期,过了顶峰就开始走向下坡路。
    她继续道:“遥想万年之前,沧澜大陆俊杰辈出,飞升的修士逐渐变多,达到了修真界的鼎盛。但筑就一个飞升的修士,需要吸收非常多灵气,需要耗费非常多天材地宝。天道讲求平衡,但是那个鼎盛时期飞升的修士打破了与天道的平衡,隐患没有在当时爆发,慢慢酝酿,最后反而由我们来承担了后果。”
    修真界鼎盛时期,天道完全是在负荷运行。
    祸患在万年之前就已经埋下了,被修士窃取太多资源的天道为了维护自己的稳定运行,反而开始夺取修士道果,算计修士。
    让修士把从天道中窃取到的,重新还给天道。
    因果循环。
    “可是,末法纪元一环扣一环,天道怎么可能会如此清楚算计好这一切呢?”傅修竹其实已经要被衡玉说服了,但心头猛跳之余仍然觉得衡玉的这一番话也是有疑点的。
    “因为……”她的声音一瞬间低沉起来,“天道产生了自主意识。”
    第82章 仙人抚我顶
    “天道产生自主意识”这个猜测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虽然修士总是称自己与天争渡, 可其实他们争的渡的,都只是天道法则。
    眼见傅修竹沉默, 衡玉笑了笑, 转移了话题, “之前阴阳水镜预言你舍身饲魔, 你如今可知道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傅修竹摇头,“还是没有头绪。”
    如果没有头绪,就不会这么急着传讯要与她见上一面, 并且向她询问这些问题了。
    衡玉勾唇笑了笑, “傅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其实不会说谎?”
    她直视着已经有了筑基后期修为的傅修竹,“我说你听,你且看看我的判断有没有问题。”
    “所谓的魔, 若我猜得没错,便是那黑色雾气。而舍身饲魔应该类似于把你的身体当做容器容纳魔气。寻常修士被魔气侵蚀, 很容易引发心魔, 最后被黑雾侵蚀灵智。但天生道体被视为天道下的一线生机,也就是说你将魔气纳入体内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那么轻易就被控制, 反而能够保持清醒。”
    衡玉一直让系统注意着傅修竹的表情以及脉搏的跳动, 她这么一长串话说下来,系统给她的回应是她所说的应该与事实没有太大出入。
    因为傅修竹此时的心跳已经越来越乱。
    既然前面的推断没问题,衡玉便接着推断下去, “可你为何要纳魔气入体呢,在不久的将来,纳魔气入体者必是整个修真界共同的敌人。除非……”她顿了顿,满意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故作神秘笑了笑,越发肯定自己后面的推测,“除非以你的体质,纳魔气入体后不需要斩杀同门就能增进修为。”
    想起傅修竹气运之子的身份,衡玉按照所谓剧情的套路,已经能猜到后面的答案了,“你可以靠斩杀那些入魔者增进修为。”
    傅修竹瞳孔猛地睁大。
    毫无不妥,衡玉的猜测与他梦中所知一模一样。
    “师弟,若我猜测不错,拥有天生剑体、冰灵根、雷灵根之人也都可以如你这般。”
    傅修竹是变数,而她,也是变数。
    既然她也可以的话,那这件事还是她来吧。无论是傅修竹,还是宋宁和柳不言,如今的修为都要落后她许多,而且他们在意志力上也绝敌不过她。
    衡玉站起身,而坐在石凳上的傅修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头脑昏沉起来。
    “师弟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师姐先去找清河祖师了。”她笑着打了个响指,傅修竹应声趴在了桌子上。
    身为修士也不用担心他会着凉,衡玉很放心把傅修竹留在了院子里。
    “玉儿,过来浩然殿见我。”清河祖师的传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衡玉并不觉得自己与傅修竹的对话能够瞒着清河祖师,事实上早就傅修竹前来之前,她就将院子里的禁忌撤掉了。
    若是清河祖师关注着她与傅修竹,想必也已经听到他们的这一场对话了。
    没有耽搁,衡玉直接御剑前去浩然殿。
    一刻钟后,她在浩然殿见到了白衣飘渺、风姿出众的清河祖师。
    清河祖师对着下首的她招手,她踏着台阶走到殿上,来到清河祖师身边。清河祖师没说话,直接将一枚玉简递给她。
    衡玉接过,将玉简抵在额前读取里面的信息,片刻,她面色凝重放下了玉简。
    玉简里面讲了在她闭关疗伤这段时间内正道其余几大宗门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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