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花似乎认定了是村里人干的,绕着村子好几圈,骂个不停。但她的骂声只是引来更多人看热闹,并没有实质的作用。
金荷花先是怀疑左右邻居,因为他们就住隔壁,作案最方便。
这下,可把这两户人家气得够呛。两家的男人不好和一个女人吵,但两家的女主人却不是吃素的,当下就骂回去。
“金荷花,你是疯狗吗?逮谁咬谁!和你做邻居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幸好我们一家人吃过早饭都去田里了,村头的翠莲和大柱都看到了。不然的话我家的名声还不被你败坏了?”
“金荷花,你个贱人,谁偷你家的钱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们老王家和你没完!谁知道你丟钱的事是真是假,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演的一场戏!你这是想讹谁啊?嗯?”
周兰兰跑到林巧秀家,把这件事学给王阅和张阎听。
王阅唏嘘了两声,没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人在家里坐,事情也能找到头上来。
院门被人狠狠地推开,金荷花叉腰站在院门口,瞪着王阅和张阎,破口大骂:“张阎、王阅,你们给我出来!我家的钱是不是你们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小崽子偷的?”
她身后,一大群村民跟着看热闹。
王阅忍无可忍地站起身,肩膀被张阎按住。
“阎阎,你也坐下。我来和她说。”林巧秀脸一沉,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被张阎拉住。“干妈,您坐着,我来解决。”张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林巧秀摇头,语气比他更坚定,“阎阎,听我的,你们俩是男孩子,这事不适合你们出面。”
张阎想了想,没有坚持,但还是和王阅一起跟着林巧秀来到院门口。
“是不是你们偷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习再好又什么用,将来只有吃牢饭的份!”金荷花指着王阅和张阎的鼻子大骂,双眼发红,头发也乱了,看上去就像是疯了一样。
第049章 撕破脸
林巧秀扬起巴掌毫不客气地甩在金荷花的脸上,“啪”,一声脆响。
现场蓦然一静。
林巧秀昂着下巴,冷冷地俯视金荷花,沉声一喝:“说够了吗?”
金荷花被打蒙了,捂着脸瞪着她,忘了反应。
林巧秀轻蔑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转向其他人,由衷地说:“阎阎和阅阅在学校时好好学习,在村里尊敬长辈,这是咱们全村人都看到的。反观金荷花,乡亲们,你们说句公道话,从王阅和阎阎两人成了孤儿到现在,金荷花针对两个孩子多少次了,哪里有一点长辈的样子?阅阅和阎阎一直都是忍着委屈,从来没有说过她半句不好的话。再说今天这事,两个孩子从他们起床到现在一直在我家。我们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我相信两边的邻居都听到了,可以证明阅阅和阎阎根本没有出过门。”
邻居们纷纷点头。
“我可以证明,我听见他们在说包饺子的事。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一直有说有笑的。”“阅阅和阎阎都是聪明的孩子,将来说不定就是村里的大学生之一。金荷花却那么狠毒,竟然这样败坏他们的名声!”林巧秀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不客气地指着金荷花的鼻子,“金荷花,你给我听清楚!阅阅和阎阎是我的干儿子,你侮辱他们就是侮辱我,我和你没完!”金荷花的两个邻居还没消气,毫不犹豫地在一旁落井下石。
“是啊,太过分了。阅阅和阎阎还是孩子呢,就算他们没亲爹亲妈,也不能这么被你欺负呀。”
“你是长辈又怎么样?是长辈就能任意欺负人?我们这些乡亲眼睛都雪亮呢,一定会为两个孩子做主!”
“你的几句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随便,却不想想两个孩子的一辈子差点被你毁了。你太可恨了!”
这两个女人都是精明的,并不说自家也被污蔑了多么多么冤枉,而是从王阅和张阎身上下手,顿时激发了很多人对王阅和张阎的同情,对金荷花的不满。
村民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金荷花,没有一个人相信王阅和张阎偷了她的钱。理由太多了,首先,王阅和张阎有钱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根本没必要去偷别人的;其次,金荷花家离王阅家很远,一大早去他家偷钱太不现实了;第三,金荷花家并不是村里最富裕的,就算要偷也不会选她家吧……他们意识到金荷花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暗自决定以后得离她远点。
金荷花认定了家里的钱就是王阅和张阎偷的,根本不把林巧秀的威胁放在眼里,态度依旧
强硬,“不是他们是谁?只有他们才会记恨我前两天和他们抢生意,所以才会来我家里偷钱!”
王阅突兀地轻笑一声。
众人不由朝他看去。
王阅微笑着对金荷花说:“既然这样,那就报警吧。”
“报警?”金荷花一愣。乡下人闹了矛盾通常都是自己解决了,极少会想到向警察寻求帮助。
王阅点头,轻松地说道:“是啊,报警。既然你这么肯定是我和阎阎偷的,报警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的话使众人更加确定,这钱绝对不可能是他和张阎偷的,不然的话,他不会主动提出报警。
但人群里,有一个人变了脸色。
“怎么?你不敢报警吗?还是说,你的钱其实没丟,你就是故意往我和阎阎身上泼脏水。那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去找村长评评理。”王阅继续逼迫她。刚才他仔细地想过,如果金荷花家的钱真的丢了,极大可能是内贼。如果是外贼选择这个时候偷钱太冒险了,而且金荷花家的条件在整个村只算一般,小偷真要冒险的话还不如去偷村里最有钱的人。而金荷花家只有两个人,除了她就是邹平。既然金荷花咬着他和张阎不放,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邹平,见他表情看起来镇定,眼神却游移不定,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报警就报警!”金荷花脱口而出。她坚信贼就是张阎和王阅,除了他们,村里没人和她家过不去。
双方倒是都没有考虑村外人的可能性。因为村子就这么大,如果有外人进村,肯定有人看见。
邹平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金荷花的胳膊,“妈!报警就不用了吧?都是一个村的,不用闹得太难看,万一传出去,还坏了我们村的名声。”
王阅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句话说得倒是有点水平,只可惜邹平的机灵劲没有用在正道上。
王阅义正言辞地说:“就是为了我们村的名声着想才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叔叔伯伯婶婶们,你们说对不对?我们现在就去村长家打电话报警。”
因为张阎半天没出声,一直只有王阅在说,金荷花只当他们心虚,王阅是在虚张声势,一拍大腿,“去就去!”
邹平急得直冒汗,脸色发红,恶狠狠地喊了一声:“妈!”
王阅故意问:“邹平,你平常逮着机会就欺负我和阎阎,按说应该支持报警才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众人一听,视线都落在邹平身上,果然看见他神色不安,目光立即变得有些微妙,你看我我看你地交换着眼色,心里浮起一个相同的猜测:金荷花家的钱该不会是邹平偷的吧?
金荷花此时才发现邹平的反常,心里咯噔一下。
邹平想偷偷和她说不能报警又怕被其他人听到,只能用力地掐她的胳膊。
金荷花被掐得发疼,强忍着一声不吭,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整了整神色,轻描淡写地说:“喔,算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换了一个地方藏钱,一时没有想起来。”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一般人,却糊弄不了几个精明的村民。这话哄谁呢?好几个人当时都看见了,金荷花打开锁之后家里确实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招贼了是肯定的。金荷花突然改口和邹平的反应联系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件事:金荷花的钱很有可能是邹平偷的!那可是五百块钱!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从家里拿个一元两元还能说是不懂事,大概是拿了钱买吃的或者买玩的。但邹平已经十三岁了,而且五百块钱不是小数目。一个孩子,偷偷地拿那么多钱做什么?就算拿的是自家的钱也说不过去吧?
这些村民都想得远了,打定主意一定要交代自家的孩子离邹平远些。
王阅朝邹平投去嘲弄的目光,暗自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金荷花这不是在帮邹平,而是在害他。
“走,回家。”金荷花挂念着钱的事,也顾不得计较被林巧秀打了一巴掌的事,拉着邹平
就走。
“等等”
金荷花回过头,看到张阎静静地站在门柱边,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仅仅十三岁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如此高大挺拔,俨然已有撑起门户的气势。他刚才的存在感很低,如果不开口,金荷花甚至没发现他一直都在。但这一刻,她的心神仿佛都被张阎攥住,视线也好像被他暗沉的目光锁定,无法移开。一股凉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她的内心深处闪过一瞬间的惧意。金荷花觉得此刻的感觉有点怪异,但被她忽略了,威胁地瞪视着张阎,根本不把一个小鬼放在眼里,“你想怎么样?”
张阎搂住王阅的肩膀,淡淡地说:“你就想这么走了?我不嫌打电话麻烦,总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才行,以免不知情的人真以为是我和阅阅做的。”
他的意思就是让金荷花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了。
所有人都静默地看着金荷花。有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也有人觉得张阎过分了,不管怎么说金荷花毕竟是长辈,让她向两个小孩道歉,以后她在村里还有什么脸面……
张阎用不容置疑的目光逼视金荷花。他的目的是杀鸡儆猴,让大家知道他和阅阅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以后如果还有人想招惹他们,那就先掂量掂量。
“张阎,你不要太过分了!”金荷花厉声警告。
张阎挑眉,“过分的人到底是谁大家都看在眼里。”
一位老人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公道话,“荷花,如果不是你想起钱挪地方了,这两个孩子可能就被你毁了。这件事是你做得不地道,你是应该道歉。”
本来有些同情金荷花的人一听,心神一凛。确实,这件事说到底是金荷花不对,不是一句“长辈”就可以原谅的。如果换了是他们的孩子被冤枉,他们不跟人拼命才怪。张阎只是让金荷花当众道歉算轻的。
金荷花狠狠地瞪了那位老人一眼,盯着张阎,一字一顿:“对——不——起。满意了吧?哼!”
她拽着邹平狼狈地离开。
至此,王阅张阎和金荷花家彻底撕破脸。
王阅对大家鞠了一个躬,“多亏了叔叔伯伯们为我们作见证,不然只怕这村里连我和阎阎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村民们口中应着不用客气,看着他和张阎的眼神很复杂,小声议论着,渐渐散开。这一刻,他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王阅和张阎并不是任人可欺的。
周家伟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王阅和张阎,他觉得王阅和张阎都特别厉害,让他十分羡慕。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恐怕只会不知所措。
“还好你们没事,刚才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周兰兰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小声说道。
王阅笑了笑,“谢谢。”
王明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们看出来没有?他们家的钱肯定是邹平拿的。”
王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不管是谁拿的都和我们无关。”
第050章 还能不能愉快地同居了
金荷花一进家门,将门关得紧紧的,焦急地按着邹平的肩膀,“儿子,那五百块钱是不是你拿的?”
邹平知道瞒不过去了,梗着脖子,“是我拿的!”
“要死喔你!”金荷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气得在他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钱放在哪儿了?快还给妈。那可是咱们家仅有的钱,可不能弄丢了。”
邹平眉头一皱,不在意地说:“钱我已经用掉了。”
“什么!”金荷花惊叫一声,险些晕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可是五百块钱!你,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了?”
邹平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不满地扫了她一眼,“我去找人教训张阎和王阅了。谁让你不同意的?我只好自己去找人了。”
金荷花的心都凉了,看着儿子满不在乎的表情,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正在这时,她听到敲门的声音,缓了缓表情,“谁?”
“是我。”邹大伯的声音响起。
金荷花过去打开院门,“是大伯啊,有事吗?”
邹大伯往屋内看了一眼,因为光线的缘故,什么都没看到,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后你还是好好地管管邹平,孩子不能一味地纵容。”虽然是大伯,他也不好将话说得太直接。
金荷花的心一沉,知道今天这事只怕很多人都猜到是邹平做的了,却不能承认,当即厉声说:“大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姓邹的,怎么能把你的亲侄子往死里坑?”
邹大伯忍了忍,一甩手,转身离去,“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们好自为之吧!”
屋内,邹平将大伯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阴沉沉的眼低垂着,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这边,邹家大房和邹家二房闹了不愉快,那边,王阅和张阎继续帮林巧秀包饺子。
蒋大鹏从田里回来,听说了上午发生的事,怒不可遏。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去找金荷花算账,只能交代王阅和张阎以后避开邹家二房的人,但万一别人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也不用怕,有他和林巧秀给他们做主。
王阅笑着说:“干爹,不用生气。从今以后,村里人应该都知道邹家二房是什么德行了,他们的日子绝对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