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因为这么一句不起眼的话多想什么，曲涛也只是痛苦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穆兴华见他这个样子，主动轻轻咳了一声打破这份沉闷，“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咱们开瓶酒吧，好好喝一场。”
    等下人把酒拿来，穆云深就主动起身给在座的所有人都倒了一小杯，更是恭恭敬敬地把酒杯举给了曲涛，“这是我前段时间托人带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外公您尝尝。”
    “哎，好，好孩子......”曲涛感动得一塌糊涂，接过酒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些糟心事，于是心一横，托着酒杯就往嘴里倒，几秒钟之后杯子就见了底。
    唐笑心里也乱糟糟的，稀里糊涂地伸手去摸酒杯的时候掌心却落了空。她微微一愣，抬起头去看，那杯子已经被穆云深给捞走了。
    穆云深瞥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极其自然地抽了张纸巾给她擤鼻涕，完事之后又推给她一杯牛奶，“你喝这个。”
    “......”
    曲涛见穆云深对唐笑这么关心，眉眼不自觉地放软，眼眶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闷着头只喝酒不说话。
    唐笑看着曲涛这个颓唐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忍却又觉得有些不寻常，即使是在曲清尘被警察抓走的时候曲涛也没有难过成这个样子，现在这是怎么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外公，您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简直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一样。
    后半句话被她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曲涛重重地叹了口气，双眼像是被猛烈的寒风刮过一样红的骇人。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地说道，“今天云岚突然说要和我离婚。”
    “什么？！”闻声，就连凤音和穆兴华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兴许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这人就是什么都容易当真......”
    曲涛用力地摇摇头，嗓子像是一个被刮破了的纸灯笼一样，一有气流从中间穿过就发出那种沙哑的呜咽声，“不是，这次她是认真的。”
    穆兴华半开玩笑地缓和气氛，“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当真了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到了这个年纪怎么可能......”
    “她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曲涛面上涨得通红一片，手上猛地一颤抖，半杯酒水都洒了出来，沾的他满手都是。
    唐笑“哎呀”了一声就赶紧扯纸巾给他擦，曲涛却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目光呆滞而空洞地落在空气中某个角落里，嘴唇颤抖的更是厉害，“是啊，几十年了，几十年都过来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她还说要求我净身出户......”
    这句话一落地，满桌人都震惊了。
    震惊之余，唐笑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看在曲涛的面子上，她本来就不想掺和曲家内部的事情，现在却还是不清不楚地被扯了进来。
    在唐笑看来，这件事全是曲清尘一人所为，不管是和曲涛还是和薛云岚根本都没有半毛钱关系，差不多也就得了，可是薛云岚却总是小题大做。
    想到这里，唐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又浮现出了那天薛云岚跑到穆家别墅里大吵大闹的一幕。她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轻轻地在曲涛肩膀上拍了拍。
    曲涛红着眼睛看了看唐笑，又被戳中了泪点。刚刚酒喝的本来就急，这一会儿也有点上头了。他索性借着酒劲无意识地嘟囔起来，“尘儿小时候明明是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又温柔又可爱，我就差把她放手心里天天捧着了！可是你说、你说这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长成了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