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婧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身子哆嗦得愈发厉害，几秒钟之后她猛地低下头去，用力地把头往胸口处埋。
    唐笑被她这诡异的动作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记起这女人双手手腕全断了这个事实。
    她想皱眉，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来，弄得她过了好一阵才说出句完整的话来，“现在这里没别人，你不用再装了。”
    闻声，谭婧一点点重新抬起头来。
    她眼泪流了满面，憔悴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网状的泪痕。她的皮肤也干的厉害，像是一夜之间就从温室里最娇嫩的那朵玫瑰花变成了路边可以随便任人践踏的无名野草，此时被泪水冲刷的泛起股微红来。
    她是真的哭了，虽然无声，但这泪水和浓烈的悲伤感不会说谎。
    唐笑心头一震，对自己的所见感到十分难以置信。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硬生生地撑着个冰冷的架子说，“不用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不是穆云深，不懂得心疼女人。其实你想见的是他吧？只可惜你不肯直接说，死要面子就得活受罪，穆云深根本就没看明白你的心思。”
    唐笑这几句话说的虽然十分平淡，但那语气里酸溜溜的味道却十分明显。
    谭婧听了，不住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否认。
    难道不是这样？
    唐笑愣了一瞬，接着问道，“那你到底是......”
    她话音未落，谭婧就自己低下头去，咬着笔杆在一张新纸上开始写字。她颤抖的厉害，好半天才勉勉强强地画出几条歪歪扭扭的线条组合体来。
    唐笑费力地辨识了半天，“我......不是。”她读的自己都愣住了，猛然想起那女狱警说的话，对了，眼前这个女人在监狱里不是也写下了几个意思相近的字吗？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思及此，唐笑有些急地问道，“你不是什么？”
    谭婧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地再次弯下身子去，又鬼画符画了好一会儿。
    唐笑低头一看，心脏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脑子像是被人从身体里一脚踢了出去，在空中玩了个七百二十度回旋转体之后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原处。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甚至还神经质地抬起手在自己眼睛上揉搓了好一会儿，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那几个字依然没变。
    这一次，她写的是——曲清尘。
    三个字，还画了个圈，和刚才那三个字连在一起。
    什么意思？曲清尘说她自己不是曲清尘！
    唐笑猛地抬起头来，盯着面前这张脸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从额头到下巴，从五官到脸型，除了稍微瘦了点，且脸色没有之前那样红润有光泽之外，怎么看这也都还是曲清尘没错啊！而且这些不同估计还是因为在监狱里坐的时间长了熬出来的病呢！
    唐笑努力强迫着自己镇静下来。不慌，她不能慌，本来曲清尘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说不定她这一次又是在演什么戏呢，指不定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悲伤表皮之下藏着什么坏水儿。
    思及此，唐笑突然就很后悔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软。
    她咬了咬牙，双手按着椅子旁边的把手作势就要起身。
    见她要走，谭婧慌了，赶紧就扭动着身子去撞身前的小床桌，可那床桌两边是固定在床边的，任凭她软软的皮肉撞在上面也没有一点动静。
    情急之下，谭婧一咬牙，也顾不得了太多，眼睛一闭，闷着头就往那桌板上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