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清尘的印象里，顾北华一直都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润慈祥的形象，不管她做错什么事，都没有生过气，更没有对她发过火，比她那个亲生父亲曲涛都要好。
    现在突然被这么吼了一嗓子，她没来得及防备，吓了一跳，迷茫地低下头去，下意识地说，“我知道......知道的......”
    片刻之后，顾北华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平和了不少，“尘儿，我不是有意要凶你的，我只是担心......只是......”
    他突然噎了一下，半天没能继续说下去。
    曲清尘脑子里乱哄哄的，又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声音一下子虚弱下去，“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她飞快地抬头看了顾北华一眼。果然，顾北华虽然语气好了不少，但额角青筋依然根根暴起且轻微跳动着，显然是在隐忍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北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不去看她，“是我邀请穆云深来的。”
    闻声，曲清尘微愣，睫毛恍惚地上下忽闪了一下，“......为什么？”
    顾北华望了一眼她已经花了小一半的眼妆，眉头迅速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今天晚上时间交给你，尘儿，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一次交给你自己选择，我不会再掺和。”
    曲清尘仍愣着，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顾北华捏了一下拳头，强迫着自己耐着心给她解释道，“好了，你收拾一下，想去和他说话就去，我不会拦着你。”
    这一次他已然说的足够直白，让他失望的是，曲清尘眼底霎时间亮了起来，不过这个反应他早已经预料到了，只是心里失望了一瞬。随即他转身便出去了，关门时发出的声响极细微，像一声温柔的叹息。
    听见门锁响起“咔哒”一声之后，顾北华的手仍搭在门把手上。他站在幽暗的走廊里，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天光，眉眼湮没在浓稠的黑暗之中。
    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曲清尘的神思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望着墙上的化妆镜，手指一点点划过现在的这张面容，划过微红的眼角时，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是啊，她刚才是想干什么？是疯了吗？怎么一看见穆云深就还是会产生那种抑制不住想要冲上去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眼前不由自主地又浮起穆云深那张挂着轻浅笑容的脸。她一咬牙，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化妆盒就朝着镜子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光滑的镜面霎时间四分五裂。
    够了，够了！虚幻的假象都应该消失了！
    曲清尘捏了捏拳头，两排牙齿咬的越来越紧，牙龈处颜色越来越深，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突然开始憎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明明都已经被他给折腾的被弄进监狱去了，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事到如今，怎么还是会被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给蛊惑的五迷三道？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曲清尘用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裙角一片布料，将那光滑的丝绸料子抓的全皱了起来。
    大厅里。
    穆云深冲着阿哲和苏小雨低声耳语了几句，他二人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走开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周围的人群中。
    唐笑在穆云深胳膊肘上戳了一下，“他们人呢？”
    穆云深解释说，“去会场打探了，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或者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拿到什么证据。”
    唐笑“哦”了一声，接着问道，“刚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个......是曲清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