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倒是没有。不过让一个对公司一点都不了解的人来发表意见——各位不觉得这不太合适吗？”
    宋毅抖着冷笑，“我觉得比起这个，恐怕是顾总经理这话说的更不合适吧。”
    顾北华半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宋董事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慌张和不知所措，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平静的轻蔑与自信，仿佛在一秒之间他就恢复了从前的风范。
    宋毅攥了攥拳头，差点儿就要压抑不住怒气，正要冲过去揍人的时候，一直沉寂着的董事们却坐不住了。
    有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出口便尖锐如剑，直直地朝着顾北华刺了过去。
    “顾总经理，宋小姐从以前开始就跟在宋老总经理身边，她学到的全是宋老真传，这是业内很多人都比不上的，你凭什么认为她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顾北华没想到会有除了宋毅以外的人还敢站起来忤逆他，一开始确实是微微愣怔了一瞬。
    但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反应了过来，傲气的话语飞快地回复了过去，“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没有资格？我说的是——”
    “你凭什么觉得宋小姐是外人？”
    他的话堪堪说了一半，剩下的字眼全卡在了喉咙里，一颗一颗地像圆润的钢珠一样堆叠在一起，卡得他很不舒服，脸色跟着山呼海啸地垮下去。
    顾北华拧起眉头，肃杀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朝着这第二个“刺头”投了过去。
    然而这位董事并不畏惧，脸上写满了坚定和微微有些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憋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现在的gm不过就是当年的宋氏换了个壳子，本质上没有改变，说起来宋小姐才是宋老的女儿，她现在要回到她自己的家，这有什么错？她怎么就是外人了？”
    他这句话一落地，顾北华忽的觉得心一沉。
    这话其实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长期以来一直都没人说出来而已。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敢当场指出来！
    他牵了牵唇角，正要说话，第三个人也站了起来，同样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就是啊，说什么外人，你这话说的不昧良心吗？”
    枪打出头鸟。
    但也仅仅局限于一两只而已。
    当出头鸟不再形单影只的时候，猎人举着枪的手也会忍不住开始颤抖。
    顾北华眉头锁的越来越深，眼看着第四个、第五个......最终整个会议桌周围的人全站了起来，个个西装革履，穿的光鲜亮丽，将他一人围在中央。
    七嘴八舌，一时间众说纷纭。
    “是啊，这也太过分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谋逆吗？简直是忘恩负义！”
    “从一个女人手里抢家产，亏他做得出来。”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索性已经不再压制，大家都开始畅所欲言起来，甚至大有几分扯着嗓子吆喝的意思，似乎是在比拼谁的嗓门大。
    有那么一秒钟，顾北华恍惚间觉得他不是在会议室里，而是在风雨欲来的天幕之下，身旁围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黑压压阴沉沉的乌云。
    好，很好。
    顾北华突然就觉得很可笑，他不由自主地牵了牵唇角，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一个个义正言辞，说的有理有据，仿佛亲眼所见一样，真是好有良心的一群下属，好有正义感的人民卫士。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抬起鞋尖，“咣当”一声踢在会议桌上。
    周围的董事们被这动静惊了一下，忽然就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之后，视线不约而同地齐刷刷落到顾北华身上。
    顾北华轻笑着鼓掌，掌声极其响亮。
    他挑着唇角，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来，“大家说的都很好，都很对，都特别有道理，我给你们鼓掌了。”
    宋毅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