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知道吗,他的大部分收入,都会在第二年开年祭祀时,变成交给龙神的赎罪基金。”
赎什么罪?
钟丞自己也不知道。
他虽然在感情上渣了点,但是其他方面并没有做过错事,工作上也还算勤勉,是合格的、遵纪守法的企业家。
叶钦听完钟晁的话后皱皱眉:“为什么?他有不得不交的理由吗?”
自古以来,这社会都是同样的规律,谁掌握的资源多谁说了算。
钟丞掌握着巨大的资源,却仍然不得不被老家吸血。
想到这里,叶钦睫毛微动:“比钱更重要的,是……性命?”
她记得叶大禹曾经说过,钟家的几位家主都是年纪轻轻死去了,相较而言,钟丞是活得年岁最长的那个。
钟晁讽刺地说:“想不到吧?他看上去最不配合,但事实上每年的上供足量又准时。”
长老们一边骂他事多,一边盼望着他多活几年。
叶钦冷静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说:“这来钱比抢银行还要快!”
长老们这么优秀,怎么不去当逼乎大v?分分钟靠着讲故事割完一波又一波韭菜。
钟晁见小姑娘气呼呼,忍不住笑。
叶钦瞪他:“你还有心情笑,他们到底怎么做到控制你们生死的啊?”
钟晁靠在沙发上:“不知道。”
正是因为他祖辈的死亡悄无声息,任最顶尖的法医都查不出死因,他们这些年才不得不按时上供,乖巧被勒索。
“这种非科学能解释的事情,恐怕就要拜托钦钦帮我了。”钟晁可怜兮兮地眨眼。
叶钦不自在地转头;“……哼。”
既然钟晁诚心相求,那她就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
第二天清晨,叶钦是被门外女人巨大的叫喊声吵醒的。
起床气爆棚,她恼怒地穿衣出门,还没下楼,就听见女人的哭求——
“大少爷,您一定要为老爷做主啊。真的有人害他!他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叶钦的脚步一顿。
她站在二楼往下看,恰好能看到女人娇弱的姿态和梨花带雨的脸,自然也能瞧见对方想要朝着钟晁怀里扑的野望。
……怕不是个傻子。
听对方的话辨别身份,这个女人的身份应当是钟丞的遗孀。传说中,钟丞为了与她在在一起,迫不及待与自己的前任妻子分开。
现在这是在闹哪出?
果然,钟晁冷淡地向后移了一步,任凭女人摔倒在地。就像是见不得什么脏东西一样,眼中露出几分厌恶。
“他的死关我什么事?”
女人和二楼的叶钦齐齐愣了一下。
说实话,叶钦没见过钟晁在别人面前的样子,现在看上去……还挺新鲜?
“大少爷,您怎么能这么想?老爷他去世了,现在轮到了您啊。”
女人的哭诉中语含深意。
如果没有昨晚上的那番对话,叶钦想来必定会心惊肉跳。但现在,看着女人卖力的哭诉,她不由得怀疑,对方在这个时候上门,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想到这里,叶钦抬脚下楼。
钟晁冷冰冰地看着女人,正打算喊人来把她拖走。忽然挺见脚步声,眼睛一亮,脸上的寒意瞬间融化。
他佯装惊恐道:“钦钦,你要相信我,我和这个女人真的没什么。”
叶钦:“?”
跪坐在地上女人:“?”
“她是钟丞的情人,来打秋风的。”钟晁三两句将干系甩清,然后蹭到叶钦身后,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还有,我小时候她欺负我!”
钟晁理直气壮地告状。
叶钦足足当机了三秒,才回过神,配合钟晁演出。
她眼神睥睨地看了一眼女人,吩咐道:“桌子上还有吃的,找人去给装一点,让阿姨拿回家去吃。一大把年纪,怪可怜的。”
女人:“???”
喊谁阿姨呢这个小丫头片子?
钟晁在叶钦背后强忍笑意:“好的,钦钦,你真的好善良。”
顾湘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不用你们施舍,你只是好心来提醒,没想到你们冥顽不灵。”
“我只能告诉你们,老爷他没有任何基础疾病,却突然暴毙而亡,在死前只和长老们争吵过。”
叶钦冷静地看着她:“你是说,公公他是被长老们害死的?”
公公。
哪怕知道在演戏,钟晁脸上也忍不住泛出甜丝丝的笑。
顾湘却叶钦的气势吓到了,虽然说她的确奉命在往这边引导,但这种只能意会的事情,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就在顾湘顾左右而言他时,叶钦心平气和地说:“既然如此,我们去找长老们对峙好了。”
说着,就要拉顾湘离开。
“你干什么??”顾湘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叶钦的禁锢,着急地嚷道。
“判断你说得对不对啊。”
顾湘哪能真让叶钦去找长老,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道:“你这个女人是谁啊?我们钟家人说话,轮到你插手吗?”
钟晁从叶钦背后探出头:“她是我老婆。”
虽然还没领证。
清晨居民区没几个人,但奈何他们的动静太大,纷纷探出头来看。
只见一个穿着毛绒绒外套的女孩子双手环胸,正居高临下盯着另外一个蹲坐在地上女人。而这两位矛盾的激化点,正躲在女孩背后,一脸甜蜜的笑。
“不去找长老对峙也行,但是你要记得,不许来找钟晁的麻烦,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顾湘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连忙挣扎着起身,愤怒地瞪了叶钦一眼,一瘸一拐地离去。
钟晁鼓掌:“钦钦你好棒!”
其他人叹息:世风日下,阴阳颠倒。现在的女孩子不得了哟。
一直到回房,钟晁还沉浸在被叶钦保护的幸福之中,就和中了降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叶钦背后。
叶钦伸手抵着卫生间的门,一脸冷漠道:“厕所你也要跟?”
钟晁满脸娇羞:“钦钦,你是在调戏人家吗?”
下一秒,他张开手:“来吧,尽情地蹂、躏人家吧!
叶钦愣了一秒,然后砰一声关上门,将神经病锁在门外。
她怎么就答应给钟晁帮忙呢。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此时,长老们聚在一起,通过顾湘身上携带的摄像头观看了整个过程。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厉害啊。”
他们能看到,顾湘被硬生生拽起来,又被甩开跌倒在地,两个过程中毫无水分可言。
感慨完了叶钦的脾气,他们着重将目光移到钟晁身上来。
“难道他真想回来?”
昨晚上被钟晁那么一炸,长老们半宿没睡好。旁人都只当是罪人们每年会打来赎罪钱,但并不知道有多少,唯独长老们晓得,这个金额说出去,足矣让所有人眼红嫉恨。
赎罪钱如此,更别说钟氏这个庞然大物了。
长老们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怕是被父亲的死吓到了。”一名姓王的长老看了一眼视频,此刻,钟晁正缩在叶钦身后,像一个需要被别人护着的可怜虫。
“不对。”
长老们还是不信:“如果他是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够把钟氏扛起来?”
王长老显然看过一些管理学书,像模像样地分析:“按照现代企业制度,所有权和管理权分开,钟晁只是大股东,是董事长,真正管理人员是聘请的职业经理人。”
“你是说?”
王长老:“只要管理团队不变,股东是谁有什么关系?”
长老们犹犹豫豫。
有人干脆问:“别想那么多,就问一句话,钟氏我们到底想不想要吧?”
片刻后。
长老们齐齐点头。
谁不想要更多的钱,更多的权利,更多的自由?
暂时达成一致,长老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视频上。这时候,顾湘刚完说那句看似挑拨的话,小姑娘嚷着要拉她去对峙,在她身后,钟晁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些许恐惧和伤感来。
“他知道钟丞的死有问题。”有人斩钉截铁地说。
长老们沉默地盯着视频中的钟晁,心中反倒是将疑心放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