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钟晚便让管家安排车和司机，将自己送去了“拾壹”公司总部。
    因为要谈生意，钟晚特意穿得偏正式一些。
    眉清目秀，唇角含笑，走路时昂首挺胸，自信又大气。
    但毕竟原主才高三，年龄摆在那，眉眼之间，多少还是能看出几分稚嫩。
    因此，当钟晚告诉前台，她和编辑部部长有预约时，前台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今天，和编辑部部长有预约的，只有获得一等奖的那个“杳杳钟声晚”。可眼前这个女生，怎么看，也绝对没有大学毕业。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的吗？年纪轻轻，不仅会写小说，就连版权，也能说卖就卖。
    自觉年纪不轻，工作这么久也没赚多少钱的前台，默默在心底抹了一把辛酸泪。
    而当钟晚乘坐电梯，一路来到“拾壹”编辑部，见她长得这么漂亮，年纪好像也很小的样子，编辑部部长亦是好一阵震惊。
    “你真的才高三？”
    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两人客套了几句，编辑部部长终于还是没忍住，再次问道。
    见钟晚点头，他笑了下。
    “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当作家，但怎么写也赚不到钱，只能出来工作。你才这么小，就已经卖了游戏版权，叔叔真羡慕你，这么有天赋。”
    闻言，深谙商谈套路的钟晚弯了弯唇。
    “既然曾经是同行，叔叔，你可不能因为我小，就压我价啊。”
    钟晚说这话的时候，编辑部部长正在喝茶。
    “杳杳钟声晚”的年龄出乎他意料的低，不过，对他们而言，年纪小也好，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以多压点版权费。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钟晚开了口，说的话恰好戳中他的心思，把他吓了一跳，心虚之下，更是被茶呛得直咳嗽。
    真的是……现在的小孩，居然这么厉害的吗？一下就看透了他夸她的目的。
    咳了一会儿，缓过气来，编辑部部长不敢再喝茶了，开始认真和钟晚谈版权费。
    “你的小说写得很好，因此，除了奖金，我们愿意额外付你游戏改编的版权费。五千字的稿子，三万块版权费，你觉得怎么样？”
    小孩子懂什么，肯定是从网上学的，随口说说。
    对于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三万块，应该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没带家长就自己来谈这么一大笔钱的事，还是太小看这个社会了啊。
    编辑部部长对自己这个开价还是挺胸有成竹的，笑着看向钟晚。
    “抱歉，我觉得不行。”
    钟晚也笑着看向他，开口，却拒绝得果断又犀利。
    “奖金和额外的版权费是你们自己答应的，而且，你们应该清楚，我卖的不是稿子，而是整个灵感。这么重要的全设定改编，版权费却远低于市场价，是不是太不合理了些？”
    市场价？
    编辑部部长一愣。
    她居然还知道版权的市场价？
    而后，在编辑部部长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钟晚从市场角度，具体分析了如何将她稿子进行游戏改编最合适。
    当然，她不傻，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便戛然而止。
    “我希望，这是一次公平的合作。”
    在编辑部部长忍不住蹙眉的焦急注视下，她微微笑道。
    至此，编辑部部长终于反应过来，在他面前坐着的，根本不是乖乖待宰的小白兔，而是狡猾的小狐狸。
    “三十万。”
    深呼吸一口气，编辑部部长没有再试图坑钟晚，很干脆地给出了符合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
    他看着钟晚，以对待合作伙伴应有的态度，理智分析她的优势和劣势。
    “你没有一本代表作，写作历史空白。作为一个透明写手，这个价格很高。所以，除了买版权，你还要继续给我们提供这方面的改编灵感和建议。”
    钟晚摇了摇头。
    “除了市场角度，还有改编难易程度，包括相应的营销手段……我脑中的想法，远比我说出来的多。既然你希望我全程参与，那么，我也希望自己可以获得更恰当的报酬。”
    三十万，已经是编辑部部长可以给出的最高价。
    闻言，他本想发火，却在强忍着怒火，听完钟晚关于其他方面的大概讲述后，决定去一趟顶楼。
    “我只是编辑部部长，你说的这些，需要请示总裁。”
    他看着钟晚，认真道，眼神感慨，隐隐的，还有几分艳羡。
    之前，他说自己年轻时也想当作家，并不是假话。回想起那么多个拼命码字却赚不到钱的日日夜夜，再看看眼前这个听到三十万版权费，仍然不为所动的小姑娘……
    梦想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实现。
    只能说一句，有天赋，真好。
    第9章
    听编辑部部长形容钟晚的时候，“拾壹”的总裁，也就是宋彦博，其实是完全不信的。
    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女生，会写小说就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还懂市场营销以及各种商谈潜规则……
    怎么可能？
    然而，当他看在编辑部部长的面子，下了楼，亲自和钟晚连续商谈将近两个小时。
    他决定收回自己原本的话。
    别看钟晚年龄小，狡猾程度，还有对他言语中那些漏洞的敏锐程度，完全不输他经常接触的那几个老狐狸。
    几番争利下来，两个人各退一步，终于谈妥。
    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钟晚将类似外聘员工，全程参与《理想中的自己》的游戏制作和改编，对游戏内容提供灵感，在游戏的推广宣传期，提供更有新意的营销建议。
    相应的，宋彦博也答应，游戏上市后，给她4％的收入分成。同时，宣传游戏时，也会连带着宣传她到时候想要宣传的某样事物。
    至于那个事物是什么，钟晚笑了下，表示保密。
    “你居然只是写手，真是可惜了。就凭你这天份和能力，要是进军商界，肯定又是一匹黑马。”
    让秘书去通知法务部准备合同，宋彦博不由得感叹道。
    一般来说，高中生还小，没怎么见过世面。在独自来商谈的情况下，别说三十万了，只是三万，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签合同。
    但钟晚不仅得到了编辑部部长的认可，还在和身为总裁的他商谈后，进一步争取，将买断的版权费换成了游戏上市后的分成收入，并给自己留了一条可利用的宣传路径。
    闻言，钟晚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她上一世是女总裁，穿书后的这一世，也在给自己的女总裁之路做准备。
    “拾壹”这种大公司，合同这种东西，都是有模板的。尽管钟晚和宋彦博谈好的交易是前所未有的，但在经验老道的法务人员手中，也只是稍稍改动，便可以拿来用。
    接过合同，钟晚细细看了一遍，觉得对她这种除了脑子一无所有的新人写手来说，已经是格外优厚的待遇了，便决定签合同。
    然而，当她拿过自己的包，却想起来，原主虽然高三了，但还是货真价实的未成年，没法签约。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钟晚当然不可能放弃。
    和宋彦博解释了下，她走出会客厅，打电话给管家，让他来一趟。
    了解了事情原委，管家有些为难地拒绝了。
    “小姐，我只是管家，没有权利代您签合同。”
    钟晚只好按照管家给的号码，打给了钟归远的助理。
    *
    助理报告钟晚电话内容的时候，钟归远正在处理新项目的相关文件。
    办公室是利落大气的黑白搭，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面容清冷，气质漠然，却莫名的，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忍不住心生悸动和畏惧。
    得知钟晚居然要他作为监护人，帮她签一份合同，联想到早上她说的兼职，钟归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我们可以让法务部的人去一趟，将合同拿回来，您再签字。”
    深知钟归远对麻烦事的嫌恶，钟晚又只是刚找回来的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妹妹”，助理便这般提议道。
    “不用，我亲自去。”
    出乎助理的意料，站起身，钟归远语气淡淡道。
    “是，我去安排车。”
    助理躬身，恭敬应道，心里暗暗将钟晚重新定位，地位大幅度提高。
    *
    在众多游戏公司中，“拾壹”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但相比“钟氏集团”，还是太过小巫见大巫了。
    连站在同一台阶求合作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和身为“钟氏集团”总裁的钟归远亲自面谈。
    因此，接到钟归远助理的电话，得知钟归远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时，“拾壹”上下都好一番轰动和忙碌。
    卫生重新打扫，桌面重新收拾，员工衣着整洁……
    一切都为迎接钟归远做准备。
    虽然不知道钟归远为什么会突然来“拾壹”，但是，有可能的话，他们还是想请求合作一次。
    只是“钟氏集团”的一次顺风车，就足够“拾壹”今年的纯利润翻番。
    “抱歉，你的监护人来后，可能要稍微等我一会儿，公司临时有重要人物要接待。”
    宋彦博决定亲自去楼下等钟归远，对着镜子，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转过头，歉意地朝钟晚道。
    钟晚也曾经是女总裁，完全可以理解这种突发情况，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没关系。
    但她没有想到，宋彦博所说的“重要人物”，居然就是钟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