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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就算他们能徒手掰开防盗门,也不能保证人质完好无损。
    楼下, 孟辰飞一边穿防弹衣一边和老大开玩笑:“这次外勤有双倍工资吗?”
    老大简直想呵呵他一脸。
    这小子就没个正经。
    祝老大再三强调:“必须保证人质和你的双重安全,不要太冒险。”
    孟辰飞戴上耳机, 露出个看似轻松的笑:“放心吧老大, 我欠着卡债等你发工资呢。”
    小区都是电梯高层的住宅,布置狙击手很有难度,特警正在和周围住户商量。
    先遣队的人带孟辰飞上去, 见他一言不发,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孟啊,你得好好保护自己, 市里就你个拿得出手的心理医生。没你扛着, 兄弟们战后心理辅导都不知道找谁做。”
    特/警面对的问题更加棘手, 还有好几个狙击手, 他们压力更大,经常找孟辰飞来疏导。
    别看孟辰飞平常忙着插科打诨,他是海归学霸, 除了武力值不高,专业上他是绝对无可挑剔的,否则楚铭的心理评估报告不会让他做。
    孟辰飞心里紧张,但他有自我疏导的方式,给自己做工作的同时,没忘了调侃回去:
    “行啊,下次找我给你打八八折,费用给我们组充公了。”
    电梯到七楼就是说两句话的工夫。孟辰飞瘦得能穿了防弹衣再穿外套。在高大宽阔的特/警同行面前,简直就是弱不禁风的小可爱。
    老子居然这么萌。
    孟辰飞自我吐槽。
    人到了,等候多时的锁匠打开了门,特/警散开,没给谢欢形成压迫感。
    先前带他上来的哥们对里头喊:“谢欢,有话好好讲。”
    “都他妈别过来!过来老子就宰了这畜生!”
    沙发后传出的声音非常嘶哑虚弱,又很凶狠,仿佛挟持的不是堂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孟辰飞戴了传讯设备,方便与组里联系。
    李警官在耳机里提示:“别紧张,问问他的目的,告诉他,能解决的我们就帮他解决。”
    孟辰飞照做,谢欢却不回应,反而带着堂弟躲得更深。
    孟辰飞低声对下头说:“我快看不见他了,先让我试试,别让他再往里头躲,给兄弟们造成麻烦。”
    “行,你注意安全。”
    孟辰飞思忖片刻,换出心理医生常用的温和的嗓音:“谢欢,你能不能先让我听听你堂弟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沙发后才有呜呜的声音传出来,可能被堵了嘴。
    孟辰飞:“我听不清啊,能让我确认一下吗?”
    两分钟还没回应,身旁特/警直接上了热成像仪。沙发后面有两个人影,人质尚且安全。
    孟辰飞:“谢欢,过了这么久你才出院,肯定对外界非常不适应。你这么艰难都要找他们,是不是他们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一说到对不起的事,底下所有人,包括祝老大在内,想到的都是某些青青草原的事。男女之间,兄弟之间,他们看得多了。
    但这个假设也很成问题。要么有人主动告诉谢欢,要么谢欢发觉了。不论是哪种,在谢欢近三十年远离人世的生活里,都显得不太可能。
    沙发后发出极为痛苦的一声哀嚎,几乎同时,谢欢嘶哑地说:“闭嘴,就你留下,别人都出去。”
    孟辰飞:“我?”
    “你。”
    特/警们对视一眼,拍拍他肩膀,纷纷退开两步。楚铭在耳机里提醒:“千万注意安全。”
    沙发后面似乎有人正在挨打,听声音力道还不小。孟辰飞等他打了几下,才劝他道:“你别打了,再打下去会打死他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我尽量帮你。”
    谢欢:“我说没用,让他说吧。”
    人质呜了一阵,嘴刚刚松开就开始嚎:“杀人啦——”然后又被谢欢堵上了。
    孟辰飞没指望堂弟真能说出什么,摸着耳机听了一会儿后,问谢欢:“你先杀了汤梅——你曾经的情人,又杀了你前妻,现在你又找上堂弟,我是真的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内情?”
    底下楚铭正在查堂弟的履历,将所有疑点都报给孟辰飞:
    “他堂弟曾经在谢欢老家工作了十多年,日子一直过得一般。但就在谢欢被确诊后一年,他就声称自己要下海,辞了老家的工作,独身来到s市。与此同时他离了婚,因为经济条件不好,儿子判给前妻抚养。”
    而在楼上,孟辰飞刚刚问完,谢欢又开始打堂弟。他打得很重,堂弟无力反抗,在成像仪的显示下,堂弟躺在地上蠕动。谢欢打了一小会儿,又拽他起来,刀子逼在他脖子边。
    耳机里楚铭还在继续:“但他在s市的生活过得非常不错,我刚查了一下,除了这套房子,堂弟每月工资三千,还有两百万的存款。可能存了几辈子。”
    孟辰飞决定就这个点切入:“谢欢,你松开堂弟,让他告诉我,他的钱和房子是哪来的。”
    谢欢笑了:“不用了,我告诉你,这还不简单么,我那好老婆给他的。”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了。
    搞半天,居然真是绿帽子的缘故?谁把这消息捅给谢欢的,总不至于是堂弟拿了谢欢的钱,得了失心疯去l市炫耀吧?
    谢欢用刀背磨堂弟的肉,狠狠地拽他头发。
    “我怎么知道那两个女的那么狠,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她们怎么那么狠!好狠!”
    话匣子打开就好办了,孟辰飞示意特/警,可以趁谢欢说得忘情的时候找机会偷袭。
    谢欢阴测测地笑:“警官,你别蒙我了,我知道你好奇,讲故事给你听没关系。但你们千万别乱动,当我躲在后面就看不到你们了吗?我告诉你,我看得到你们的动作,我还看得到你们楼下有多少车呢。让你身后那帮人悠着点。”
    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不说话,谢欢的话一多,语速就有些慢,有些结巴。
    孟辰飞不动声色:“那你看到了多少呢?”
    谢欢哑笑:“我看到了你穿防/弹衣啊警官。”
    孟辰飞耳机里一阵哗然,乱了一会儿后又安静了。祝老大说:“小孟,不要被他牵着走,防弹衣是保证你安全的。”
    楚铭的声音在祝老大后面响起:“我们在对信号做检测——辰飞,我们现在可能要尽量少与你说话了。你别紧张,我们一直在,不会断线,暂时以你说为主。”
    “孟哥注意安全。”
    “老孟hold住!”
    ……
    后面一串加油助威声响起,被祝老大喝住。孟辰飞一笑,低声说:“放心吧。”
    谢欢似乎确认了他们不会乱来,开始一边捏着堂弟肥厚的下巴,一边悠悠地回顾往事:
    “说起来其实挺奇怪的,你看我这人,其实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个男人没有犯错的时候?我至于被她们这么算计么?你说说,至于么?”
    孟辰飞:“她们,是说汤梅和你前妻吗?”
    谢欢冷笑,话说多了,越来越流畅,“当然是了,还能有谁,哦对了,还有我这个重情重义的堂弟。我做哥哥的有钱,他没忘了分点家产,对不对啊?”
    堂弟惊恐地呜呜乱叫,又被谢欢扇了两耳光。
    孟辰飞:“我还是对她们做过的一无所知,你能不能告诉我?”
    谢欢:“小年轻还是单身吧,还是雏吧,没睡过姑娘?不懂享受。”
    孟辰飞:“……你很享受吗?”
    谢欢:“肯定啊,多舒服。不过啊,我只喜欢睡姑娘,不喜欢睡鬼。”
    所有人都听得一团雾水。
    哪来的鬼?
    谢欢语气颇为怀念:“你肯定没试过这种味道,我和汤梅睡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就睡她家了,我脱她哪件衣服都还记得……”
    宁微嘀咕:“为老不尊……”
    底下人知道谢欢可能有其他设备,都躲进车里了,谢欢当然听不见她的话。
    孟辰飞:“鬼,和衣服有关系么?”
    谢欢笑了:“我睡汤梅了,醒来的时候发现睡的是我老婆。厉害不?”
    孟辰飞皱眉:“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许你的分裂症就是因为你当时压力太大,和你胡思乱想才……”
    谢欢粗暴地打断他:“不是我乱想!你以为我没问过自己么,我后来还不信,问过很多遍,两个死女人都说得很清楚,就是我自己记错了!哈……”
    他笑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也真以为自己记错了,就当自己睡女人太多,睡傻了,后来呢,连我女儿都说我不对劲,那时候她才几岁啊?啊?!那么小的小孩,就跟她妈学会了撒谎!全天下的女人都联手骗我!都来骗我!”
    谢欢越说越激动,手不停地乱挥,孟辰飞沉声提醒:“你别激动,万一让你堂弟死在这里,你就得不偿失了。”
    谢欢点头,汗都擦在了沙发背面,“是啊,他死了可划不来,毕竟这小子当初和两个死女人联手,骗我骗得团团转。我不能让他这么死了,不能……”
    谢欢情绪越来越激动,孟辰飞慢慢引导,才了解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真相一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说什么好。
    谢欢的精神分裂,从睡觉始。
    他在外有了情人的事很快被聪慧的妻子发觉,两口子在家三天两头吵架,却无济于事,反而让原先活泼开朗的女儿越来越内向敏感。
    事情是从某天谢欢起床的懵懂开始的。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和汤梅睡觉,醒来时身边的女人却变成了老婆,他也从汤梅家回了自己家。
    谢欢完全懵了。老婆却一脸茫然,问他发什么呆。他与妻子不和,不想直接问,就旁敲侧击问了很久,老婆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当他清早找茬,将他撇在一边。
    于是他真以为自己记错了。
    然而,这种事情却出现得越来越多。
    先是忘了自己在哪睡觉,再是上班训人时忽然没了意识,醒来后当时在场所有人都说他疯了似的,居然开始跳舞。
    奇怪的事越来越多。
    他开始梦游,觉得有人在监视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内心的想法,阳光反射在家里的水果刀上,他就想到妻子要杀他。
    谢欢开始警惕妻子,然而随着他的情况恶化,妻子反而变得温柔起来,不厌其烦地前后照顾。
    他非常感动,主动断绝了与汤梅的来往。可汤梅还是经常骚扰他,次数多了,他一怒之下把人赶走,却又发了病。
    害怕厌恶他的女儿也变得小心翼翼,开始安慰他,照顾他。谢欢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对妻女太差了。可他周围的老板们都说他厉害,风流,能招惹这么多女人,不简单。
    外人的夸赞终于抵不过现实。谢欢难得良心发作一次,悄悄跑到派出所,要求将自己关起来。诊断书下来,他确实得了精神分裂症。于是他告诉妻子,他要住到精神病院里去,清静,家产都留给了妻子打理。
    少年夫妻,很清楚彼此的底细。他知道妻子很厉害,很聪明,能把家产打理好。他还特意叮嘱妻子,千万记得给他交治疗费用。
    妻子难受地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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