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盆栽都搬完,颜斐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看向辛嵘:“怎么样,我是不是勤劳的小蜜蜂?”
其实这些事,辛嵘大可以让家政来做。不过颜斐这么亲力亲为,辛嵘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快进来吧,别感冒了。”
辛嵘把伞举到他头上。
雨声越来越响。
颜斐换下雨衣,先去洗了个热水澡。
他洗得香喷喷的出来,见到辛嵘坐在沙发上看书,忍不住从后面扑过去,脑袋用力在他肩头蹭了蹭。
“辛辛,闻一下我香不香?”
辛嵘摸了摸他的头发,视线还停留在眼前的书本上。
“乖,先去吹头发。”哄小奶狗一样的语气。
“你帮我吹嘛。”颜斐不依不饶。
辛嵘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书,正要找吹风,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放到耳边。
“刘秘书,怎么了?”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辛嵘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
“我知道了……你帮忙安排一下后续事宜吧……嗯,我暂时就不出面了……”
放下手机,辛嵘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颜斐的手抚上他的肩。
辛嵘看着落地窗外的树影,抿了抿唇,轻声道:“刚刘秘书告诉我,王晚音生了一个男婴,但那个男婴体质太弱,刚产下没多久就夭折了。”
颜斐心中咯噔一声。
这个王晚音,真是可恨又可怜。
“那王晚音……”
“刘秘书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加上产后虚弱,人直接晕过去了。估计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颜斐“啧”了声,即使听到王晚音肚子里的孩子早产夭折的消息,他对王晚音也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毕竟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实在是罪有应得。
但王晚音毕竟是辛嵘的后妈,颜斐表面上还是要同情几句。
“她女儿应该会陪着她吧,你也不用担心,她有护士和医生照顾,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倒不担心她没人照顾。”辛嵘在沙发上坐下,苦笑了声:“只不过,经过这件事,她肯定会更加恨我,等我爸从ICU出来,她估计又要闹一通。”
“那就让她闹去。”颜斐语气忿忿:“孩子夭折了也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辛嵘摇了摇头,眉头更加纠结。
“算了,不说这个,我先帮你吹头发。”
“别担心啦,事情都会好起来的。”颜斐摸了摸他的眉毛:“说不定经过孩子夭折的事王晚音会想通一点呢,而且伯父也不傻,王晚音说的话他也不会全信的。”
“但愿吧。”辛嵘苦笑。
这晚,辛嵘睡得并不好。
他一个接一个的做梦,梦里面是都是光怪陆离的场景,医院灰暗的长廊,惨白的白炽灯,扭曲的地板和变形的墙纸,耳边是女人的惨叫和婴儿的啼哭声,氛围压抑而凄凉,让他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难受。
画面忽然一转,回到了小时候的场景。他背着书包回家,听到父亲和母亲在书房里争吵,还在襁褓中的辛觅在楼上的摇篮里放声大哭,他慌张地去楼上看辛觅,把她从摇篮里抱起来,却不慎失手,让辛觅跌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父亲和母亲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冷冷看着他。
“辛嵘,看你做的好事!你把你妹妹害死了!”父亲厉声责他。
他摇头,额上都是冷汗,徒劳而无力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抱她……”
“别说了,妈妈对你很失望。”母亲叹了口气,抱起地上的婴儿,转身就走:“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妈!”看到他最信任和依赖的人竟然这样离去,他慌张地冲上去,想拉住女人的衣袖,却被一只手用力挥开。
“你妈不要你了!别缠着她!”是父亲冷漠而不耐的声音。
“我不相信!你骗我!妈!”他眼眶红了,拼命往门口跑,却一次次被父亲拽回来。
啊!
辛嵘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的时候额头都是冷汗。
颜斐也被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到辛嵘剧烈的喘气声。
“做噩梦了?”他很快明白过来。
辛嵘没说话,他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沉默。
颜斐摸到床头的小灯,打开,等看清辛嵘的脸,他心中狠狠一疼。
辛嵘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
“辛嵘……”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用力把男人抱紧怀里。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