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场戏应该在哪儿拍，怎么拍，窦伯庸也是纠结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找到顾明希和徐作为，说他想在真实的场景里拍，也就是说，真的在野外找个水塘来拍。
    在这种乍暖还寒的三月拍水下戏，对演员来说绝对是非常遭罪的。徐作为本来想提出用水下摄影棚或者用替身，但他瞟了瞟一直以来都显得脸色不太好的顾明希，却是跟窦伯庸笑了笑：“没问题啊，你说了算。”
    他确实敬业，当年拍戏几乎都不用替身，无论多苦多难的戏都是亲身上阵，即使现在已年近四十，适当的时候他也会用替身或者要求改换更好的场地，但这样的水戏他自己也能咬牙坚持下来。
    因此他爽快地同意了导演的要求，将皮球踢给了顾明希。
    他一向觉得顾明希身边的人把他照顾得太周到细致，想着以他这么娇贵的人十之八九会拒绝导演实地拍摄的要求。
    只要顾明希一拒绝，就会给人留下不敬业的把柄。
    果然，顾明希明显有些犹豫，试探着问窦伯庸：“窦导我们用水下摄影棚可以吗？”
    “我也考虑过，但这场戏要表现出当时水下环境的险恶，比如塘底深深浅浅的淤泥，还有两边也布满青苔，很滑，这些都是要突出当时营救的艰难程度，如果用水下摄影棚，其他的全靠后期处理的话，出来的效果就会太假……”
    顾明希不再言语了，抬眼扫了不远处的冯修宇几眼之后又埋头想了想，才抬头笑道：“那好吧，听您的。”
    徐作为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顾明希会态度强硬地坚持用水下摄影棚，或者转而提出拍水下戏用替身，他都想好了该怎么嘲讽他或者反驳他了，他却……同意了？
    那也就意味着自己也得硬着头皮拍那场最难拍的水下戏了？
    罢了罢了，反正他也不是吃不了这种苦，大不了就是两人一起吃些苦头呗。
    窦伯庸其实早就找好了场地，就等着这两人点头了，此时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他也怕再拖下去计划又会有变，当即就安排改变当天的拍摄计划，先拍水下戏。
    倒是冯修宇一听说要实地拍水下戏，还听说顾明希不打算用替身，觉得再也不能瞒着龙煜了，毕竟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顾明希拍雨戏水戏。
    他给龙煜打电话汇报了情况，龙煜果然急了，当即就追到了剧组，却也知道在他们今天就要拍这场戏的情况下他再明着出来干涉，只会让所有人以为是顾明希耍大牌不敬业，然后动用龙煜制片人的权限对剧组的安排横加干涉，于是又一路给骆瑞宸打着电话，做了一番安排。
    到达剧组后他将顾明希拉到供演员休息的房车上，关上门跟他吼：“为什么不用水下摄影棚？”
    “导演说那样出来的效果会太假……”
    “我找他说！”
    “龙煜……”顾明希拉住他，“其实也是我自己在剧本里强调那个环境的恶劣和营救的困难程度的，导演这样拍也是有道理的……”
    “那你怎么不让冯修宇替你上？也是窦导要求不用替身的吗？”
    “不是，他没说。是我自己觉得这场戏不能用替身，因为周警官和大门还需要在水里表达情感的变化，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重要，所以……”
    “所以你就不管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能不能受得了是吗？你不是不知道这场戏很难拍，你们肯定需要在那又脏又冷的水里泡很久，你是想再进医院躺个十天半月的是吗？”
    “我可以在身上贴满保鲜膜，那个挺管用的，还有我相信我和徐哥配合得好的话，说不定一条就过，很快就能拍完……”
    “胡闹！那保鲜膜能顶个屁用！顾明希你他妈就不会说个不字是吧？这是你卖敬业人设的时候吗？”
    “我……”
    “你待车上先休息一会儿，我找窦叔他们聊聊天。”
    龙煜去找窦伯庸的时候，他正在水塘边指挥布景，而徐作为正在一边接受一个探班记者的采访，此时已经将上衣脱掉了，正让工作人员给他往身上缠保鲜膜。
    记者指了指一旁的水塘：“这个天儿水里还很冷吧？据窦导说你们这场水下戏拍摄难度还挺高，你们在水里长时间泡着身体能受得了吗？”
    徐作为淡然地笑笑：“我们就是干这个的，该吃的苦就得吃，该受的罪就得受，不说别的，我们首先得对得起自己拿的片酬对吧？就算有极大的可能拍完这场戏就感冒发烧了，但为了能让影片呈现出最好的效果，咬牙也得拍啊。这不是敬不敬业的问题，是最基本的职业素质的问题……”
    第53章 你家龙先生
    龙煜将窦伯庸拍到了一旁, 却也没有一上来就阻止他们拍水戏，而是先拉了一会儿家常。
    顾明希随后也来了水塘边，瞄了那两人好几眼，跟徐作为打个招呼之后，开始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龙煜这次就像没看见他，继续跟窦伯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没多久村长就带着几个村民赶了过来, 阻止他们继续布置场景、确定机位。
    窦伯庸愕然：“我们不是跟你们提前说好了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村长赔笑道：“是是是，我是想让你们拍, 也好给我们村增加一些知名度嘛, 但是我没想到你们效率这么高, 真的这么快就要拍啊。”
    “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村长尬笑几声, 四下看了看, 问窦伯庸，“都有哪些人要下水拍戏啊？要不我们到那边说几句话？”
    窦伯庸于是叫了徐作为和顾明希到一边，龙煜也紧跟了过去。
    村长看看这几个人，叹口气道：“不瞒你们说，我们这口水塘有些邪乎，无论水性多好的人到这水里都容易出事儿，我本来是想先悄悄找个大师什么的做做法再让你们拍的，可你们这动作也忒快了, 我这还来不及……”
    窦伯庸脸色有些变了, 问：“你说的容易出事儿是指……”
    “有淹死的, 有回家之后就神叨叨的……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下水的人都这样……”
    “你怎么不早说啊？”窦伯庸当即就直挥手, “那我们不在这儿拍了, 你也不用再找人做什么法，我们另外再想办法吧。”
    一般剧组都比较迷信，尤其野外拍戏更怕沾惹什么不该沾惹的东西，一听村长这么说，从导演到演员谁还敢去冒这个险？
    村长干笑两声：“好好好，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也麻烦你们别把这事儿说出去，知道的人多了对我们村儿也不太好嘛，你们说是吧？”
    窦伯庸当即招呼大家停下手里的工作，临时再讨论再换其他的戏来拍。
    龙煜问他：“那这场水下戏怎么办？”
    “我再让人去找找别的水塘呗。”
    “干嘛不用水下摄影棚，水温是恒定的，水又干净，不比这臭水塘好多了？”
    窦伯庸瞪他：“我还不知道水下摄影棚又温暖又干净？关键是拍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