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着急要把欠条写好,虽知秦景不会赖账,但有个字据,她才放心。
这下,公主不耽误时间了,跟秦景一去去了崇明楼,木兰等几个侍女已经带人打扫好雅间,等着公主了。
锦兰在一边问公主的建议,“公主歇一歇后,是打算继续逛一逛,还是先回去呢?”
公主嫌她们烦,把人赶下去,就留秦景坐在对面。木兰出去前,神情复杂地看了秦景一眼。秦景低着头,听公主跟他说话。但木兰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倏地抬头看向她。木兰一惊,没想到秦景这么警觉,自己只是看了他,他都能察觉到。
木兰笑容僵硬,关上了门。
秦景重新垂目,并没有让公主发现:木兰心慕他,他知道。他心中坦荡,并不觉得如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自不回应,木兰姑娘应该也会慢慢淡下去。只是木兰刚才看他时间长了点,公主知道后,难免疑心。他最好想个办法,消除这种误会。
在秦景想事的时候,公主已经让人备好了笔墨,推到了秦景面前,“唔,立字为据吧!”
秦景心情从方才的儿女情长,重新变回了窘迫。他真不想写,却被公主用恶狠狠的目光逼着去写。写完后,他远远推开笔墨,就不想再看到了。
公主喜滋滋地欣赏,先嫌弃了他的字难看,又夸奖了他的态度诚恳。公主将字据一式两份,自己留一份,给秦景一份,“喏,收好吧。我可是最讲究公平的了,绝对不哄骗你。”
“公主留着就好,属下不用了。”秦景根本不想看到字据。
公主不理会他的拒绝,硬把纸条塞入他怀中。她还趁机摸了他几把,手被秦景抓出来。秦景无奈地看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他已经习惯公主的色,心了。
公主向他皱了皱鼻子:禁,欲的怪胎!
她也把自己的字据收好,这才坐到秦景对面。打开了窗子,倒热茶给彼此,公主目光看着外面,很得意,“我让人订的位置不错吧?在这里,可以看到水戏,还不用去挤。”
秦景无言,低头喝茶。
他忽然觉得世界好静,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的静,是为之后随时出动的毒蛇准备。黑暗里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
他看着对面眉飞色舞的姑娘,她的眉目在月色下清晰又朦胧,披着一层圣光。她侧脸幽静,像是定格一般。一会儿回头,她对他微微笑,唇瓣极快地上下动作,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公主说得口干,正要低头抿茶。手腕猛然间被秦景大力按住,她手一颤,杯子摔地。他从来没对她这么用力过,她被按住的肌肤一下子就红了。
公主吃惊道,“秦景,你怎么啦?”
秦景声音依然平静,“茶里有毒。”
“什么?!”公主吓得站起来,她反应很快,没有急着去查谁下毒,而是弯腰看秦景的面色,“你好不好?”
“公主不用跟属下说话,”秦景淡声,“属下现在听不见。”
他话音一落,身体瞬间爆发大力,箍住公主的腰,将她提到怀中,就从窗口跃了出去。仅这一次提力,他就能感觉到体内气血堵塞,渐有吃力之状。
他们没时间多想,因为在秦景带着公主跃出窗子的那一瞬,公主就看到有箭支向他们射过来。秦景在半空中打掉箭头,几次提气,都让他一次比一次艰难。他却仍护着公主离开了危险之地,楼下有因主人喝酒而留在树下的马,秦景带公主上了马,绝尘而去。
公主在秦景怀中,看到身后有黑衣人追上来。看到只有寥寥几个侍卫赶上去拦截,她心中又气又怒,想着自己的人,大约都被那毒放倒了。
能让自己手下跟出来的侍卫不提防,恐怕只有内贼才能做到了。
她的手下,竟然有内应?又是谁要追杀她?
秦景因为听不见,护着公主的行为就略微迟缓。每当危险离他们很近的时候,他才能发现。那么近的距离,有时候他能躲开,有时候不能躲开。他不能让公主受伤,只能自己送到箭下,替公主挡掉。
秦景有心想往人群中纵马,想让对方投鼠忌器。但这显然是一场针对他们的谋杀,离人流越近,杀出来的人越多。秦景逼不得已,只能骑马出城。
颠簸的马背上,公主害怕地搂着秦景的腰。她乖乖地缩在秦景怀里,什么都不敢做,连动一动都不敢,唯恐自己让秦景分神,给他带去更多的伤。
公主的那些侍卫们没有挡住追杀的人,出了城,秦景纵马入了丛林,靠着复杂的地形和黑夜,把后面的人甩开了一些。但很快,更多的人追上来。
秦景顺来的这匹马只是普通家马,很快脚力就缓了下去。秦景抱着公主从马上跳下,运起轻功带她走。他也想过把公主留在什么地方会安全些,也不用连累自己;但四顾一望,黑夜幽沉,丛林兽鸣,他怎么敢把公主丢在那里?
城内的曲水由城外而发,秦景在林中和对方绕了许久,最后仍因为毒发的限制,而不得不出来。出了丛林后,长径顺着河道延伸。一边是远处逐渐高起的山峰,一边是宽广奔涌的曲水,水面撒着银光,清幽安静。
在曲水边,他们很快被追了上来。公主看向秦景,他面色依然平常,但他一直都这样,她更为关注的是他发紫的唇瓣,和他偶尔趔趄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