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提醒了一句,“你们不想被遣走,就不要将今日之事对皇上上报。”
卞武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已经被郎商拉了一下胳膊,卞武只好带着人出去了。
而许七郎这边的人自然也都出去了。
出去后,卞武还是站在被关紧的房门口,抱琴对他们说,“放心吧,不会有事。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大人真正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
卞武在心里说,“大人的确是不会真正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只是,这是私会情郎要偷情呀。要是真的偷了,他可怎么对皇帝交代。”
抱琴可不知道喜欢嘴碎的卞武在心里想些什么,又道,“大人也是一个人,哪里能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密事情,要是你们不把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便是对大人大大的不敬了。你们想想自己,难道也没有一点隐私吗。”
卞武还是不应,大家都知道抱琴是季衡的娘家人,深得信任,不好得罪,郎商就出来打圆场道,“大人做事哪里需要别人置喙,好了,就这样吧。”
舱房里,季衡坐在许七郎对面,说道,“你今次舍命为我做到这件事,七郎,我都记在心里的。你回去了,一定要对舅舅讲,朝廷务必会将东南的海患治理妥当,他小打小闹夹带私货做点走私,朝廷抓不到把柄,便也无事。但在大是大非之上,千万不能有亏。”
许七郎说道,“在这些事上,父亲是明白的。”
说着,就亲自要倒茶水给季衡,季衡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道,“我来吧。你伤着呢。这伤可不是小伤,你要注意着,别感染才好。”
许七郎却道,“不碍事,伤口不深,只是被刀口蹭了一下罢了。过一阵也就会全好了。”
季衡看他说得这般不为意,心里很不舒服,一边倒茶水,一边说道,“你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许七郎只是笑,并不答话。
季衡想到两人还小时,许七郎就和一只猴子似的,家里的每棵树都被他爬过,总是精力使不完似的要到处撒野一番才好。
季衡将茶杯递给许七郎,许七郎却道,“我不喝,我是怕你渴着,要给你倒罢了。我这伤刚喝了药,不能再饮这茶。”
季衡便也没有多想,只好给自己倒茶,又问许七郎,“你给我母亲写过信没有,这次回去,是要准备明年的殿试,还是又要出海。”
许七郎看着季衡要喝那茶水,心中紧张,面上却是一派笑容,道,“怎么会没有给姑母写信,刚不久才送了一封信报平安,随着为她送上京的货物一起送去的。想如今她该已经收到那信了。明年的殿试,我便不想去了,我现如今也并不大想为官,被拘束得紧,再说,我又没有那般隐忍圆滑的性子,在官场上恐怕也不能有所作为。”
季衡正想说他自己决定就好,就觉得一阵头晕,看着许七郎在自己面前也跟着晃起来,他马上意识到那茶水有问题,但是还没质问,人就晕了过去。
许七郎背上有伤,也并不在意,伸手就将晕过去的季衡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将季衡抱了起来,季衡下东南来这一年多,奔波劳累,身体清瘦,轻得很,许七郎将他抱在怀里,又摸到一把骨头,便深觉心疼。
这间舱房同旁边的房间有一道暗门,他直接抱着人过了暗门,那边便有他的属下在等。
这是一艘广船制式的商船,因季衡给了许七郎通行的令牌,这艘商船又是作为打头阵的先遣部队,故而在这战时也可随意出入明州港。
商船上有很大玄机,从一边可打开一个平常可以密封的门,让人从这门里出去。
这艘广船比小福船稍小一点,但也十分阔大,上面还载有几门弗朗机炮,碗口铳等,共有四层,除了最底层是稳定船体重心的土石之外,第二层乃是住所,吃水在一丈深,在明州港也是停在深水区,季衡上船来乃是乘了小船过来的。
这时候从港口一边过来了一艘行驶速度十分之快的开浪船,开浪船接近了这艘大商船,季衡带来的只有十几人,大家都没想过季衡要亲自来见的人会反叛,故而都没做好准备,被安排在甲板上的侍卫只有四人,其他则安排在其他地方了,而卞武和郎商等还在船舱门外等着,以为季衡和他那情郎要说很久的话,便一直在强忍着不去打搅。
季衡被装在了一个箱子里,同其他的装着炮弹的箱子放在一起,被抬上了过来的小的开浪船,许七郎也上了开浪船,开浪船随着风飞快地行驶而走。
许七郎手里拿着季衡亲自给的通行证明,离开海港往舟山所而去,乃是十分便利。
季衡和许七郎在房间里实在是待了太久,卞武多次想要冲进房间里去,但是都被抱琴劝住了,突然之间,他们感觉到身下船身一阵晃动,不由都是一惊,已经有人在大喊,“船漏水了,船要沉了……”
这样的广船,因非常坚固,即使被弗朗机炮攻击也不容易沉,上面又是水密隔舱,可以保证船在一部分隔舱漏水的情况下,其他的地方也可以使用,船也不会沉。
所以卞武等听到船漏水了的时候都是十分惊讶,因为这船又没有遇到攻击,怎么会好好地就漏水呢。
但是船身的确是晃动得更加厉害了,还有水在往上面漫,几人都同时反应过来,飞快地去开那扇门,抱琴大喊,“大人,大人,快出来,船漏水了。”
门还没有打开,很大一股水已经冲了过来,水很快就漫到了他们的腰际,他们再不离开,就会被漫过头顶了。
卞武抽出剑来劈砍那门,但是这门是用钢筋所造,而船舱的墙壁则是用的十分坚固的铁力木,几人费尽了力气也没有将那门弄开,而这时候水已经涨到了几人的胸口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