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气结失笑,“这还用得着诊脉么,皇上这样不上不下地搁置小姐的婚事,换了谁都会难以疏解!”
“不是为这事儿。”心瑶抿笑看她一眼,自镜子里注意到方来在寝室门外徘徊,忙摆手示意他进来。“让你做的事,可做成了?”
镜子里的鹅蛋脸太过惊艳,如意和清茶亦是秀雅明媚,叫人不敢直视。方来进门就再也不敢抬头,心焦地胡乱地比划了一堆。
心瑶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这才明白,“你是说,我让你救的那人失踪不见了?”
方来忙单膝跪下,又比划道,“卑职该死,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你可知,那人是能医治你的嗓子的神医?他若死了,你就再也没机会说话,还有许多人,都因为没有他的救治而死于非命!”心瑶气急无奈,忙拿着马鞭冲下楼。
清茶和如意顿时明白,她口中的“那人”,是妙回神医。
方来欲哭无泪,本觉得妙回只是一个和尚罢了,没想到,竟是如此重要的人物。
吉祥正来给心瑶请安,看出境况不对,忙冲到窗口,就见心瑶带着几个护卫朝大门那边奔去。
“方来,别跪着了,快去跟上小姐好好护着,看那阵仗,小姐是要去找人打架!”
方来如梦惊醒,忙起身,冲下楼之际,感激地看了眼吉祥。
清茶也被吓到,忙挤到吉祥身边看向窗外,“这可如何是好!小姐可从来不曾亲自带这么多护卫出府,相爷这个时候不在家,总不能去惊动太夫人……”
吉祥思前想后地斟酌一番,便忙提醒道,“还是去通传二少爷一声吧!依我看,二少爷甚是疼惜心瑶小姐。”
如意忙道,“清茶,我陪你一起去找二少爷。”
“你还是给吉祥姐姐换药熬药吧,还不知小姐是去闯祸,还是去做善事,万一惹了麻烦,也好少一个人挨训。”清茶忙又叮嘱两人守好楼阁,这就去给江凌云通风报信。
*
春风干燥,护卫队的马匹震得半条街尘土飞扬,心瑶到了王少德的府邸门前,便命令护卫们谨慎行事。
王家守门的护卫远远见着她过来,早就入内通传过,是以她刚下马,王府的大少爷王若枫便快步迎出来,贪婪细致地将心瑶从头看到脚,直恨不能一口吞掉眼前的美人儿。
“心瑶表妹,稀客呀!真是稀客!”他邪笑上前,伸手就要摸心瑶的手,见她身后的护卫列队她左右,又忙退了两步。
心瑶颦眉,视线越过他直看向门里。那院子里倒是安静,不像遭劫的样子。
“自打年初一来拜过年,心瑶表妹可就再也不曾来过,我甚是惦念表妹,直惦念得肝肠寸断……今日,可是姑父叫你来迎接姑母和若莲回家的?”
王若枫喋喋不休地说着,忍不住细看她玲珑有致地身段,这一身红底黑纹的骑装,衬托得她英姿飒爽,惊艳地如同一团火,让他心痒难耐。
心瑶最是厌恶这王若枫肆无忌惮的眼神,强忍朝他挥鞭子的冲动,兀自带着护卫闯进门槛。
“哎……心瑶表妹,可不能乱闯,家父在家呢!自从那日与你在朝堂上争吵被皇上罚了,他还在生气……”
心瑶看了眼方来,示意他前面带路。
方来挡开阻拦的王若枫,径直去了前面引路。
王若枫这才发现,一行人是要去妙回的院子。
他忙又追上心瑶,“心瑶,那位神医甚是古怪,自打入了我家,从不见客!”
刚过了一道月洞门,江若莲便一瘸一拐地搭着丫鬟的手,堵住了带路的方来,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身上银红的纱袍。
“表哥,怎么领着一帮子外人,在院子里乱闯?舅父舅母若知道你带了这小贱人前来,定然饶不了你!”
“若莲,心瑶是来接你回家的,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这就跟着心瑶回去吧。”王若枫早就厌烦了江若莲在府中耀武扬威。
“哼,我才不回!”江若莲不禁怀疑,父亲已经知道她和慕卓衍在假山下私会的事。她被宁珞的人绑回江府之后,唯恐被罚,好不容易私逃出来。“江心瑶,我警告你,卓衍已经是我男人,你这辈子,休想和他在一起!”
心瑶懒得在乎卓衍的清白。“既然如此,你应该搬去恪亲王府,在这儿住着,岂不是给王家添麻烦?!”
“我……”江若莲顿时不知该“我”什么好。
心瑶不耐烦地拿马鞭挡开她,亲帅一行人紧随在方来身后,闯进妙回所居的小院内。
院中却一切完好,摆设整整齐齐,且床榻上放着一个打包好的土黄色包袱,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心瑶看不出端倪,示意护卫们翻查线索。
“你们干什么?这些摆设都是我舅父的宝贝疙瘩……你们且得仔细着,摔烂十倍奉还!”江若莲忙冲到心瑶身边,尖利地扯着嗓子暴吼,“江心瑶,这是我舅父家,岂容你如此放肆!我的伤还没好,我也不容你带走妙回神医!”
心瑶手上把玩着刚从搁架上拿下的玛瑙瓶,心头涟漪微动,“如此说,你们没有害死妙回?!”
“我重伤,我娘亲重伤,我舅舅重伤,我们都被你害惨了,我们岂会傻得害死妙回?!”江若莲气恼地尖利咆哮。
心瑶嗤笑“你们若不害我,岂会被严惩!都是活该!”
“你……”江若莲不服气地这就要辩解……
“江若莲,我不是为你而来,你若再故意挑事儿,我定让这里的人知道,你是如何勾引卓衍,如何被宁珞严惩的。”
江若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起宁珞手上凶狠刺下的簪子,顿时打了个冷战,便负气摔门出去。
王若枫忙追出去,“若莲,你昨天得罪了恪王妃吗?你……你不是说恪王妃很喜欢你么?”
“恪王妃一直都很喜欢我啊!你别听江心瑶说谎!明儿说不定卓衍世子就来下聘礼呢!”江若莲说着,便兀自咯咯娇笑起来。
心瑶听着兄妹俩的话音渐行渐远,才走到床边,打开妙回的包袱看了看,除了替换的衣服,便是医书、药瓶,还有一个用手帕包裹的未烧完的纸,这纸甚是奇怪,竟只烧掉了她的名字和日期,只留了一个字“逃”。
方来带人找了半天线索,也没有找到,忙上前来对心瑶禀报打手势,“妙回大师可能是自己离开的,里里外外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不,妙回不是自己走的,他是被人掳走的。”
“谁?”
“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