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床榻不稳地晃动,心瑶忙往床里侧挪了挪,却刚一挪,就感觉他也往里挪,一来二去,她就无路可逃。
她气结转身,丝被就呼啸扑在脸上,她伸手要推他离得远些,却摸到他袍子没穿,刚洗过的身躯丝滑清凉,还有淡淡的香气……
“你……”这人该不会习惯luo睡吧!
他却淡凉严苛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地在她唇上狠狠一吻,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别急,现在不方便,等你伤好,我好好疼你。”
“你……你胡说什么呢?”
“江心瑶,你竟然能听懂我胡说,也是厉害。”
心瑶气结拿眼睛瞪他。
慕景玄反被她可爱的娇态逗得忍不住大笑,爽朗地笑声,溢满纱帐垂笼的一方天地。
心瑶气得挠他的痒,却挠着挠着,他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眸色深深地看她……
心瑶被他看得心头荡漾,被他的瞳仁吸纳了魂魄一般,无法挪开视线,慕景玄忍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儿,帮她把长发拢在脑后,心瑶慢慢地挪近,伸手环住他的腰际,脸儿贴在他的胸膛上……
慕景玄因为她主动地贴近,心头甜蜜狂喜,却怕弄疼她的伤口,不敢用力搂着她,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脑海中又浮现她中箭的情形,心就隐隐作痛。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
“嗯!”心瑶额角帖在他颈侧,“我相信你。”
“安心睡吧。”
心瑶亲昵应着,手臂舒服地缠住他的脖颈,伸腿横在他腰间,半个身子安然慵懒地压在他身上,像是树袋熊抱着一棵树,却隐隐察觉这棵树境况不太对。
他体温越来越烫,而且有些僵,分毫不敢挪动,呼吸也沉沉地……
她慌乱地这就挪开,后腰上却按了一只大手,不准她挪开。
她脑子顿时愈发清醒,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装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不料下巴忽然被抬起来,然后轻柔的吻,印在她的眼角,眉梢,唇瓣,颈侧……
心瑶慌得不知所措,但是过了片刻,他还在吻她,只是吻……吻得克制而温柔,甚至没有碰她身上的衣袍。
心头隐隐地甜意荡漾,就忍不住扬起唇角,故意闭着眼睛搂紧他。
慕景玄所有的举动僵住,脑子转来转去揣测她是不是被扰醒,气息也粗重不稳,发现她并没有醒,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
宣德殿内,青砚掀开担架上的尸体,给怀渊帝过目。
怀渊帝蹲下来细看了看,却发现尸体身上有多处摔伤和划伤,“这就是那日在林子里要射杀景玄的凶手?”
“是。”青砚忙递上案情奏折,“在鹿鸣山北边的山崖下寻到的,他是被人刺中腹部推下山崖的,卑职揣测,是幕后之人杀人灭口。”
“这人的身份可核查过了?”
“卑职查过,没有查到,已经递交龙鳞阁暗查。”
“景玄不在,你们做事也都懈怠了!”怀渊帝失望地叹了口气,“宁诗娴可有说出什么?”
“她只说了给心瑶郡主下毒蛊之事,还有想嫁给七殿下。卑职查问过她周遭的人,她始终不曾离开过营帐,应该不是她雇凶。”
“罢了,退下吧,你先和凌云好好掌管十六卫,若出任何差错,朕绝不轻饶你们。”
“是!”
青砚带人抬着尸体退下,谢蒙便又急急地进门单膝跪下,“皇上,十殿下派人送来急报。”
怀渊帝急迫地将谢蒙带入内殿,谢蒙忙道,“十殿下说,七殿下与心瑶郡主并不在北月陛下的队伍中,失踪的还有郡主拓跋婵、拓跋露,五公主拓跋柔萱……”
“好你个拓跋樽!”怀渊帝勃然大怒,“把拓跋坤珠丢到江家,自己竟跑了,还跑得如此狡猾!他一定是自己一条队伍,让孩子们另一条队伍,马上让老十去找另一条队伍。”
谢蒙尴尬骇笑,“皇上,十殿下说,拓跋樽伪装了七八条队伍,他带得人手不够,只能就近查找。”
怀渊帝气得就想踹人,不禁又懊悔为了一桩婚事、一个小女子,而误了国事。
“快给青砚传旨,让他增派十六卫的人支援老十,还有——去传睿贤王!”
“是。”
谢蒙刚退下,小太监便进门通传,“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宣!”
慕昀修进来殿内,毕恭毕敬地行礼,这次,却没有带黑煞。
“父皇,儿臣刚刚收到消息,听说心瑶在前往江南的路上,被人劫持失踪,儿臣不放心,想带两队人马去想寻找……”
“你身上有伤,暂且不必去,心瑶好好的在去江南的路上,早朝之上,宜祖还说心瑶派人飞鸽传书,说她好好地在船上正往南行。”
“山贼无情,万一对心瑶不利就不好了,还是让老七从军营调兵去救心瑶吧!”慕昀修说着,便忙跪在地上,“不过,刚刚儿臣听说,“儿臣听说,七弟忤逆,竟搁下了十六卫的兵符和鹿鸣山军营的兵符,军营不能一日无帅,所以,儿臣想……”
“皇兄,你哪儿听来的消息?”
慕昀修听到这声音,惊疑一凛,不可置信地绕到东边宏大的屏风后,就见慕景玄一身宝蓝黑纹锦袍,正坐在窗下的棋桌旁捏着棋子思忖棋路。
这怎么可能?黑煞打探到消息,明明说慕景玄丢弃了百万兵马的兵权,还劫了心瑶,正赶往北月王朝。
“皇兄身边的人,都是花银子买来的,听说每日要给千金,怕是他们知道皇兄近来捉襟见肘,也开始阳奉阴违了。”男子说着,讽刺地侧首看他一眼,“皇兄可有心对弈?”
怀渊帝忙斥道,“一见面就吵,朕看到你们就烦,竟还有心思对弈!”
男子顿时恭顺地不再吭声。
慕昀修也完全没有心思对弈,更不想和慕景玄坐在一处。今日他忘了带黑煞相随保护,实在大意。
“可是七弟劫持了心瑶?”
“劫持?心瑶是被我送回了璇玑阁养伤。”男子嗤笑,“江南路途遥远,心瑶重伤实在不宜远行,我也懒理那靖和王的死活,回头若他老人家真的死了,我和心瑶去给他多烧些纸钱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