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是捷径,倒是可以节省近两个月的时间,提前抵达北月京城。”心瑶说着,忙把地图的转向拓跋樽的方向,指尖划过山峦之间的一条红线。
“陛下您看,这条红线,是景玄亲笔勾画出来的。我刚才打开地图,这线就在,景玄离开之前,大概早就与领队将军商议过了。”
拓跋樽细看地图上的红线,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这条路的确近,但是也太危险。
“景玄这是在故意拿朕和他表妹们的性命,试探安玉王的心思!”
线路正行经安玉王的军营门前,且近得只有一射之地,若那军营里射出一片箭雨,这一整条队伍的人,恐怕都要变成刺猬。
“这臭小子疯了!”碍于心瑶在侧,他不得不强硬端着冷静。
心瑶不禁因他这份胆小诧异,更被他揣度慕景玄的这份心思震惊。
在大周军营,他那般恣肆不羁,仿佛谁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小的安玉王吓得心胆俱裂。看样子,他是完全不信任慕景玄。
“陛下如此焦急也无用,现在更改路线,已经来不及。”
她拿起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下。“眼下我们在这儿,距离安玉王的军营,不足十里,军营外巡逻的士兵恐怕已经看到我们,他们若再警醒些的话,恐怕昨晚就发现我们。”
“皇伯父,我们死定了……我们死定了!”拓跋露扯着拓跋婵大叫着闯进来。
心瑶朝她们打招呼,拓跋樽却愈加头痛,“还没死就先被你们两个吵死!”
拓跋婵忙不迭地端起心瑶手边的茶盅押了一口,“皇伯父,我们看到了一座灰石军营,刚才借了士兵的千里眼,您快看看!”
拓跋露忙从袖中取出来双手递上前,注意到桌上的地图,不禁哈了一声。“我还当是见到沙漠幻景了,没想到竟真的到了安玉王的地界。”
拓跋樽接过单筒的千里眼,忙架在车窗上看出去,山岭之间,青灰色的军营如一座四方城,城楼尖顶似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天穹,也危险地直戳在他的心口上。
他忙把千里眼丢在桌案上,示意太监传旨让队伍暂停,这便研看地图打算绕行过去。
心瑶见拓跋樽手指在地图上绕过一片山,忙道,“陛下,景玄刻意让我们行经此处,便是料定了安玉王不敢动手。我相信景玄绝对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
拓跋露忙挪到她身边,“心瑶,安玉王是恶人,他能做出些什么,咱们谁也猜不准,真遇到点什么事儿,咱们哭都来不及。”
心瑶安慰地环住她的肩,“安玉王与慕昀修企图攻打鹿鸣山军营,被景玄和我二哥打败了逃回来的。”
“我记得这事儿,坤珠姐姐就是因为见凌云世子有勇有谋才嫁他!”拓跋婵抢言。
心瑶因她的打岔莞尔,忙又道,“他们财路也被景玄和龙鳞阁截断,眼下这个时节粮草匮乏,安玉王定然不敢轻易得罪人!再说,安玉王也不见得呆在这座军营,这四周都是穷乡僻壤,并非养精蓄锐的福地宝地。”
拓跋樽皱眉俯视着地图上的红线,僵持不言。
“陛下若信不过景玄,可以宣召领队将军过来,心瑶想问他几句话。”心瑶笃信,慕景玄定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露儿和婵儿就知道咋呼大叫,你这丫头倒是冷静。也罢,就宣召贺将军过来,先问清楚再说。”拓跋樽忙命太监去宣召。
礼队的领队将军,正是北月护国将军贺达。
此人年近四旬,威武高大的一个人踏在车厢中,安静地没有半点声响,一脸络腮胡子显得有些粗犷,一字浓眉端正,虎目明亮,进门单膝跪地,便气势沉稳地看着地毯。
心瑶一见他,顿时想起苍狼帮的帮主苍狼,这人与苍狼一样,乍一看像坏人,细看却叫人心里安定。慕景玄素来用人不疑,她也相信这人能保护好这一队人马。
“贺达,快拜见柔嘉郡主!”拓跋樽命令。
贺达眼睛没有挪移,仍是只盯着地毯,“末将贺达拜见郡主!”
心瑶忙道,“将军请坐!”
贺达当即盘膝坐下,眼睛一抬,对上一张艳美惊心的脸,愣了一下,忙又惶惶看到地毯上,“不知皇上和郡主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离队之前,可曾对将军叮嘱过些什么话。”心瑶问。
“太子殿下只说朝堂政务不能耽搁,让末将领队走近路回京,还说他自有安排,让末将尽管带队朝前走即可。”
拓跋樽心里仍是惶惶不宁,“你可知,太子安排了什么?”
贺达忙道,“末将不知,不过,末将相信太子殿下定然说到做到,让陛下安然无恙。”
心瑶赞赏地看着他扬起唇角,“我也相信景玄,不如请贺将军派一个人,与心瑶一起到前面探一探路。”
贺达不可置信地抬头,这丫头柔柔弱弱,娇贵得像个白瓷瓶,甚至不及拓跋露和拓跋婵健壮,何苦做这种送死的事?!“郡主若要探路,卑职派一个人去便罢了,郡主不必亲自前往。”
“我之前与慕昀修订过婚,又是睿贤王郡主,安玉王认识我,再加慕昀修刚与江若莲成婚,必要时,我可以让安玉王抓了我做人质,换陛下的队伍安然通过。”
“心瑶,你疯了!”拓跋露忙抓住她的手,“你会没命的!”
“我只是说必要的时候会做人质,凭景玄如此安排,他定然布置好了一切,我提前过去看一看,摸清楚状况,你们和陛下就不用担心了。”心瑶握住她的手安慰笑了笑,这就站起身来,“贺将军,走吧!”
“朕不能让你一个小丫头拼去前面,朕和你们一起去。”拓跋樽也硬着头皮站起身来。
心瑶忙朝他跪下,“待心瑶确定没有威胁,陛下再去不迟,若陛下有事,谁来保护露儿和婵儿?再说,前面的马车上,还有柔萱公主。”
拓跋樽无奈,只得随着他们下来马车,命令护卫去牵自己的坐骑来。“心瑶,你骑朕的马,这马跑得快,若遇到危险,一定要快跑……”
心瑶没有拒绝,帝王的坐骑都是顶尖的良驹,且都是经过严格驯养的,若是跑散了,还能寻回来。“是!”
拓跋柔萱正一瘸一拐地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遥遥听到说话声,便急迫地嚷道,“父皇,前面是安玉王的军营,我们赶紧绕开快逃吧!”
她搭着两个宫女的手过来,见心瑶和贺达正上马,不禁就嗤了一声,而后冷扬着下巴讽刺道,“父皇,江心瑶这是临阵脱逃吧!遇上事儿病竟突然痊愈了,还这样着急地逃!亏得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忘恩负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