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懿恍惚缓过神来,一把抓住心瑶的手臂,心瑶却忙不迭地转头看向左侧的慕景玄。
“你看他作甚?!他趁着你睡着,偷偷带着你母妃和那孩子去送给拓跋樽,所幸被你爹给截了回来……”苏佩懿说着,捧着孙女的脸,就转向自己,“瑶儿,你可得看清楚,真正对你好的,永远只有咱们自家人。”
心瑶哭笑不得,“祖母,咱们自家人也害过我呢,之前您不就是偏心张若莲么!就连荔姨娘也曾想过要害死我呢!”
苏佩懿气结,见慕景玄慵懒地赖在心瑶左侧全无半分离开的意思,强硬地僵持了片刻,却又矛盾地看不得孙女为难,“罢了,罢了,祖母先回去了!在这儿坐了半晌,腿麻脚麻,难受死了。”
她咕哝着就撑着拐杖站起身来,心瑶见她身子摇晃,忙要开口,却见慕景玄一道闪电似地,直接从她腰身上迈过去,迅速扶住了祖母的手肘……
这个举动,却反惹恼了苏佩懿。“你这臭小子,别碰我!”
“我没想碰您,我是怕您老人家摔倒了,砸到心瑶。您如此胖墩墩的,秤砣似地,万一砸下来,心瑶这虚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心瑶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景玄……”怎么能把祖母比喻成秤砣呢?他这不是找骂么!
果然,苏佩懿就恼了,卯着慕景玄好一顿怒骂,然后气呼呼地下了马车。
慕景玄忙跟到车厢门口,“清茶,去通传下去,太子妃已经醒了,你扶太王妃回去歇着,她老人家气不顺,让御医给她请个平安脉。”
苏佩懿哼了一声。清茶却欢喜不已,“主子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把妙回神医请过来。”
心瑶仰躺在枕头上,听着清茶小心翼翼地应声,莞尔扬起唇角,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摸爬滚打这些时日,竟还是没有修炼成炉火纯青的本事,竟中了文画儿的毒计,又跑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她细细把事发的经过想了一遍,顿觉头晕脑胀,肠胃也隐隐有些痛,于是挪着手按在腹部,却不敢揉。
“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么?”慕景玄问道。
心瑶忙挪开手,安慰地对他笑了笑,“没事儿,可能是太久没吃饭的缘故,也不知我昏睡了几天了。”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端着水坐下来的男子,心里隐隐地犯疼。
他黑眼圈乌青,下巴上都是胡渣,脸色憔悴地无法形容,他衣服上也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儿,有汗臭味儿,也有血腥味儿,偏就这样狼狈的他,深邃的鹰眸熠熠如炬,笑得更是温柔如水,给她味道唇边的水,也温凉舒适,清甜可口。
她喝了水,慢慢地依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挪着身子靠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却明显地感觉到,他身躯瘦了一圈。
“慕景玄,我睡着这几日,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有啊!我早上还吃了一大碗八宝饭呢!”
“尽是安慰我!”心瑶嗔怒道,“平日你最爱干净,你自己闻闻你身上这酸臭的味道,你照照镜子,看一看你的眼圈。”
慕景玄没有辩解,只是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听着她数落。“你能这样数落我,看样子,是真的没事了。”
心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嗔怒地正色立规矩,“以后,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给我好好吃饭睡觉,不准折腾自己的身体!”
“好,我答应你!”
“你现在去洗漱,更衣,然后,咱们一起吃一顿,你在好好睡一觉。”
慕景玄听话地这就拿了袍服下去马车,“正好,不远处就是山溪,我去那边洗,一会儿就回来。”
心瑶顿了顿神,又挪着身子,自己倒了水。她知道,不管中了什么毒气毒药的,只要多喝水,总能缓解些症状。
趁着慕景玄不在,她忙传了方来和如意过来,两人见她醒过来,欢喜地急迫问她身体如何,如意也忙着要给她诊脉。
心瑶抬手制止他们抢言,“文画儿人在何处?”
如意和方来相视,忙道,“主子怎如此笃定,文画儿还活着?”
“文嫔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她怎会轻易地失败?那文画儿是个没脑子的,竟自己亲自去下毒,显然是无惧后路……而后路上,说不定早有厉害的人给她铺好了一片坦途。”
心瑶说着,略喘了两口气,却到底是撑不住久坐,又慢慢地躺下,继续说道,“刚才祖母说,慕景玄偷偷送我母妃和那婴儿去拓跋樽那边,显然,在背后帮文嫔和文画儿的定然是拓跋樽!”
方来忙道,“主子都猜对了,不过,太子殿下偷偷带王妃娘娘和那孩子去了,是为了换取解药,且也是王爷答应的,太子殿下前面交易,王爷背后夺了解药回来就发了信号给太子殿下……”
“所以,母妃和那孩子还在?”心瑶恍惚明白过来,赫然想起那些也嗅到烤肉毒气的女子,“母妃和那些官员女眷,可还安好?”
“是!”方来忙道,“主子放心,今日,王妃娘娘和那些中毒的女子,也都相继醒了。”
如意也忙安慰道,“她们都离得远,只嗅到了一点毒气,病症不似主子这般严重。”
“这就好。”心瑶阖眼一叹,就不想再睁开眼睛。“文嫔——十三——拓跋樽——我早该除掉她们!”
如意听得心惊,忙劝道,“主子刚醒过来,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那些人又岂是主子您说杀就能杀的?前面还有王爷,还有皇上和太后呢!”
心瑶直恨得握得双拳颤抖,“我可以杀他们,我也本可以将他们碎尸万段……是我心慈手软,总想着,前世的恩怨,不该拿到这一世来清算,却没想到,他们和前世一样可恶可憎可恨!”
方来一头雾水,不禁担心她脑子被毒气给熏傻了,“主子,人活在这一世,还是好好珍惜这一世的好,什么前世今生,都是无稽之谈罢了,主子还是好好歇养吧!”
心瑶不禁睁开眼睛看他,又看如意……
方来被她看得心头不由得一个冷战,她瞳仁漆黑如冰,如看一个已死之人。“主子,您别这样看卑职,您饿不饿?卑职去给您端些吃的。”
“去传膳,一会儿殿下回来也吃,你们也陪我一起吃。”
如意忙叮嘱方来,“给主子端药膳粥,她这几日未曾进食,这两日只能喝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