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玄越看这庭院,越觉得熟悉,他飞身一掠,落在茶馆门前远处,正见茶馆前面,便是红茉舞馆。
七年前,这庭院正是那弄毒唇脂的孟兹国国师作祟之处,刑部结案之后,这楼阁重新整修,便又卖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做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
这幕后之人的心思,他倒也清楚——灯下黑。
刑部办过此处,断不会将此处再放在心上,寻常人也当此处是不吉利的地方,走路都绕着,偏偏这里就成了为非作歹的最佳藏身之处。
龙玺接了任倾城,抱着孩子从红茉舞馆一侧的胡同里穿出来,给怀中的小娃儿整了整头上的帽子,不经意地朝着街上的行人一瞥,偏巧,路上没有行人,只一男子临风而立,一身紫色无绣无腰带的丝袍烈烈地飘舞,袍边下他一双赤足就踩在昨日落的积雪上,丝毫不觉得冷一般。
龙玺有些错愕,“陛下?你……”
“竟然真是他!”任倾城也惊愕失笑,“姐夫,大冷的天,你竟立在这里,不会是因为选皇后的事儿,被我师姐赶出来了吧!”
慕景玄与龙玺四目相对,瞥了眼任倾城,快步上前,只朝两人俯首,任由两人调侃玩笑,始终也没有吭声,然后经过他们身边,就要走。
“哎?姐夫什么意思呀?”任倾城气结。
龙玺忙把孩子交给任倾城,迅速追上前,“你和瑶儿每次见我,都当做不认识我,未免太……”
慕景玄忙压着声音打断他,“公子,朕的确不认识你!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带着媳妇孩子走这条路,会有危险。”
“哈?危险?”龙玺哭笑不得,“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危险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光着脚丫子到处乱跑,哎……你不会是正在梦游吧?”
“公子,就当是朕梦游吧!”
慕景玄深切地知道,当年龙玺成婚,一则是担心敬亲王坚持举荐任倾城为皇后,二则是不希望心瑶为他的将来耿耿于怀,三则龙玺始终暗恋心瑶难以释然,这才破天荒地主动“还俗”,娶了任倾城。
偏偏,任倾城对龙玺的美色无法抵挡,一昏头就嫁了。
满城的人都十分好奇,这敬亲王的器重的表小姐、这位在泰仪殿一舞出糗的表小姐,主动下嫁的男子到底来自何处。
无绝为龙玺准备了一个新身份,来自北月旧都做生意的拓跋少主,许多人揣测这位拓跋少主占着北月昔日皇族的贵气,才生得这般出类拔萃。为此,贺毓以远房堂祖母的身份经常去龙玺家拜访,搪塞了敬亲王和其他人的怀疑。
龙玺却始终无法适应这个崭新的身份,与任倾城成婚四年,他还是喜欢夜猫子一般昼伏夜出,还是时不时地抓着一把花生米揣在怀里,还是总也忍不住飞檐走壁地绕城一圈,看一看有没有为非作歹的,看一看那些师兄弟们,有没有偷懒耍滑的。
而他更无法容忍的,就是慕景玄这样彻底地拒绝。
他忙追上前抓住慕景玄的手肘,“陛下可以让我去刑部任职,我也能帮上忙,但请不要让我置身事外,我这样痛不欲生,觉得自己像极一个废人。”
“拓跋少主,你妻儿在等你,好好对待他们,朕做梦都奢望过这样平淡幸福的日子,偏巧,叫你都得了,善自珍重!”
慕景玄说完,就飞身离开。
龙玺无奈地叹了口气,折回来,就从任倾城怀里接过孩子,看了眼任倾城,“没事,回家吧!”
任倾城幽幽地看着他,“你的心不在我们身边,你回去便是。”
“说什么傻话?我若是回去,其他成婚的师弟们如何自处?再说,龙音师弟当阁主当得好好的,我去了又算什么?”
任倾城嗔怒地嘟着嘴,听他如此说,还是欢喜地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很怕睡一觉你就不见了!你这般美好的男子,只配得上我那师姐江心瑶,我这算什么?这样在你面前,我都觉得自己上辈子是笨死的。”
龙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环住她的肩,“我的确不喜欢笨的人,你的师姐——我的师妹,是我们阁里最笨的徒弟,我还是容忍了许久,你这笨蛋,我好歹也能凑合一辈子吧!”
任倾城气结,“从你的嘴里,真是半点甜言蜜语也听不到。”
龙玺怀中的小娃儿疑惑,“娘亲,什么是甜言蜜语呀?”
“话里有糖,就是甜言蜜语。”龙玺言简意赅地解释。
小家伙似懂非懂,小手突然就捧住父亲的脸,咬住了他的嘴巴,“嗯?你这臭小子,你啃为父做什么?”
“爹嘴里没有糖,话里也没有糖……”
“哈哈哈……”任倾城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儿子,你可真逗!”
夫妻俩一路上欢声笑语,返回挂着“拓跋府”的大门内,管家忙迎上前来,“主子,来了一位小公子,戴着面具不肯摘下来,一直坐在厅堂里,也不说找谁,就坐在里不走也不动,已经赖在这里一下午了。”
“小公子?”龙玺顿时想到他和心瑶一起收养的孤儿——青龙。
他疾步冲进厅堂内,就见十三四岁的男孩瞬间就从椅子上起身,双膝跪在地上,“爹!”
任倾城抱着孩子进来门槛,听到那一声爹,顿时怒火三丈,“你叫谁爹?谁是你爹?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龙玺忙凑到任倾城耳边嘀咕了两句,见她冷静下来,忙道,“你抱着孩子先去睡!”
任倾城悻悻地瞥了眼青龙,抱着孩子就出了门槛,对管家命令道,“去吩咐厨房,给那孩子弄点吃的,既然叫少主爹,那小公子还不知他是个谁生的呢,你们都好好伺候,别怠慢了。”
管家脸色微变,“原来是大少爷呐!这……卑职今儿可把大少爷得罪了,卑职叫了十几个小厮要把他抬出去呢,愣是没有搬动他。”
“哈?!”任倾城哭笑不得,“你能搬动才怪!”龙鳞阁中的人,哪一个不会千斤坠呐!
龙玺把青龙带进内室,关上所有的门窗,又以真气布了一层结界,以防人偷听,转身,就见青龙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椭圆形的脸,白皙如玉的肌肤,是戴习惯了面具,见少了阳光所致,却异常惊艳俊美。
龙玺在椅子上坐下,见他又在面前跪下来,不禁失笑,“你义母若见到你这个样子,定然十分满意。不过,为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