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玺自青龙身后跟上来,手搭在青龙的肩上,姿态骄傲的拍了拍,“这是我和你母亲收养的义子,青龙。他可是我们龙鳞阁未来的阁主。”
锦卉仔细看了看青龙的面具轮廓,长圆的形状,温润的线条,鼻梁和眉骨高高的,眼窝深深的,分明不是中原人的模样。
两个弟弟也跟着她一起俯首,三人整齐地对青龙道,“青龙哥哥好!”又对龙玺道,“姨父好!”
“姨父?”青龙却忍不住因他们对龙玺奇怪的称呼而失笑,“爹,他们怎么叫你姨父?不该叫师伯,大伯父之类的么?”
“因师伯隐藏身份,娘亲不准我们喊龙玺师伯,又因娘亲与倾城姨母是师姐妹,大家便依着任倾城这边的关系,喊姨父。”
青龙只觉这关系听得有些绕,却还是听明白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宛若他路上遇到的那条甘甜的山溪,淙淙叮叮,有点辩不出的沙哑,不会叫人觉得腻。
他上前手就落在了锦卉的头上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摸了摸慕夜和慕霄的脸儿,“你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呢!我都认不出哪个是夜儿,哪个是霄儿。”
锦卉十分不喜陌生人摸自己的头,更不喜欢他摸弟弟的脸,尤其龙鳞阁这些人自幼都是带着血腥的。
“姨父久不来看我娘亲,一来就带个沾亲带故没礼貌的,大家都说您暗恋我娘亲,还真是割舍不断。”
“咳——”青龙尴尬地咳了一声,却是被这小丫头辛辣的口气呛到。
龙玺隐忍深吸一口气,“放眼天下,也就只这丫头敢调侃姨父,赶紧去学堂,别又被罚站!”
青龙挑眉看锦卉,“原来……大公主常被罚站?”
“你可真会自作聪明。”锦卉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儿姑奶奶去罚别人占!”
青龙被她泼辣的话逗笑,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罚谁呀!
小格子带着姐弟三人,领着两队护卫离开。
龙玺和青龙进去璇玑阁,心瑶正披上斗篷要出门,见父子俩进门,恍惚愣了愣,见戴着面具的少年双膝跪地,她忙上前托住少年的手肘,“前儿你龙音师叔说,你已经在路上,没想到,来得竟这样快。”
“儿子不孝,让娘亲担忧了!”青龙还是俯首深深一拜。“这些年,娘亲不住地派人往那边送银子和衣裳、鞋子,儿子都收到了,娘亲亲手做的袍服,儿子每次都穿得刚刚好。那边的姑姑和师父说,娘亲定是在亲手做那些衣裳时,惦记着儿子长的又多高了多大了……”
心瑶把他揽在怀里,轻拍他的脊背,动容地嗓子嘶哑,“娘亲总想着该不该把你接过来,又怕打扰你那远大的梦想,怕你暴露了容貌,将来会成为你的负累。这京城里,十分不太平,你来了,也要防备着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娘亲放心,爹交给儿子的那些本事,儿子都会了,儿子能保护好自己。”
龙玺匪夷所思地从旁失笑,“你这会儿倒是乖巧懂事!昨晚在我那儿撒泼耍赖,躺在地上打滚的人,是你的孪生兄弟不成?”
青龙顿时涨红了脸。
心瑶却忍不住笑,“对你撒娇,是怕你太冷了!我们青龙可是最懂事的孩子呢!”
龙玺见她拉着青龙不撒手,忙道,“一会儿还要带他去拜见师父,你先忙你的事,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你不要带他去见师父,我带他去吧!再说,你那边的生意不是很忙么。”
“说的好像你很清闲似的。”龙玺无奈地叹了口气,“昨晚陛下穿着睡袍光着脚在街上走,可是梦游?”
心瑶愣了愣,顿时明白慕景玄昨晚是去追那红衣女子,才鞋子也没有顾得上穿。“没事,他时常梦游。”
“皇帝梦游这样的事也敢编撰,你们夫妻俩也真是默契!”龙玺哭笑不得,“罢了,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就继续瞒吧!”
“为你好,你就受着,别这么大的怨气!”心瑶嗔笑瞪他一眼,就牵着青龙的手,“走,娘亲先带你去酒楼吃顿好吃的,再把你师祖和师叔祖、师叔、师兄弟都请来酒楼,咱们热闹热闹。”
“好啊!”青龙欢喜不已,“有娘亲在,师祖不会对青龙太严苛的。”
龙玺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禁艳羡那样的热闹,但是拜别龙鳞阁的那一日。他喝了酒,与龙鳞阁就此拜别尘世间,所以,也只能想想便罢了。
*
太上皇寝宫,怀渊帝打开手上的丝帕,借着窗外打进的阳光,细看手上的翡翠,又看一旁刚下朝过来的慕景玄,见他默然不语,他又将翡翠坠子递给身边的太后拓跋荣敏。
拓跋荣敏竖起眉头,将翡翠坠子嗅了嗅,挑着眉梢,眸光里闪过一抹阴沉,“选了七年,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竟然选出个居心叵测的。”
“朕看,那红衣女子,不见得就是甘棠。那女子并无武功傍身,怎可能和余香过招之后,还能飞出围墙?”怀渊帝说着,若有所思地看跪在地上的余香,“心瑶不亲自来,却叫你过来,她这是因为选皇后坐不住,故意生事吧?”
“心瑶岂是故意生事的人?她退下后位,为得就是息事宁人。”慕景玄捻着茶盅,不悦地叹了口气,“心瑶不入宫门,也是因为担心你们怀疑她嘲笑你们选不到皇后。”
余香诧异地赞叹道,“陛下果真与主子同心同德,陛下所言,正是主子对奴婢说的。”
怀渊帝震怒地呵斥,“放肆!朕岂会怕她嘲笑?她这是故意气朕!”
余香忙道:“太上皇,您多虑了!主子这会儿又去了酒楼,酒楼今儿新进一批豆酱,那豆酱放入菜里烧菜,味道格外不同,主子在满京城的酱菜馆子里选了很久,才选到的……”
怀渊帝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谁想听豆酱呀!”
拓跋荣敏讽笑道:“你的确不想听豆酱,你也害怕听到她全然不在乎你选皇后的事!你更怕听到她这些年开了多少家酒楼,挣了多少银子,还怕听到她挣到银子捐助银子给孤幼院和那些灾民的事,还怕听到她开了多少家医馆,尤其怕听到旁人说她的好话……在你眼里,她就是蛊惑咱们景玄不纳妃的罪魁祸首,这完全有违你们皇族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