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白星月有气无力地说,“你不相信我,我只有去死,反正我的生命没有多久了。”
又来拿这个说事?兰黎川眉头紧蹙。
他已经查过西州市的所有医院,并没有白星月的就诊信息。
他推测白星月是为了把叶木心从他身边赶走才故意说得了绝症。
“星月,你能不能别闹了?”
“你若是让警察抓走叶木心和师瑞芳,我就不闹。”白星月抓住叶木心不放。
白星月这话像是给兰黎川的心海里投进去了一块巨石,击起了惊涛骇浪。
不,他心中的白星月不是这样的。
即便那些事有实锤证明是叶木心做的,但这个时候,白星月作为母亲,更应该关心的是兰童童,而不是寻死觅活地要惩罚叶木心。
况且,叶木心保证了会将兰童童照顾好,如果兰童童不能醒来的话,甘愿去死。
作为一个母亲,所希望的不就是这些吗?
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呢?
仇恨就那么重要吗?
他更加怀疑白星月究竟是不是兰童童的亲生母亲。
“星月,如果警察现在抓走了她,谁能救童童?”他问白星月。
“她又不是医生,救童童不需要她!”
“可童童需要她,童童把她当妈妈了,医生说了,只有她有可能让童童醒过来,有她在,童童醒来的几率会更大。”
“那童童永远醒不过来呢?”白星月忽然问。
兰黎川没有再说话,他上前抚摸了一下白星月的面庞,顺手用纸巾擦了一下白星月因为挣扎而又往出渗血的腕部,温和地说:“星月,别多想,童童会醒过来的。”
然后,他走出了病房。
燕山守在外面,也是一脸的疲惫。
兰黎川示意燕山过去。
他低声对燕山说了几句。
燕山表情惊讶。
因为,他听到兰黎川说给童童和白星月做个亲子鉴定。
这真的匪夷所思啊。
只听过父亲和孩子做亲子鉴定的,可没有听过母亲和孩子做亲子鉴定的。
但尽管惊讶,他的素养让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接过了兰黎川递过来带血的纸巾。
兰黎川又交代他:“你去采集一点童童的头发,千万别让她发现端倪。”
他嘴里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叶木心。
这个时候,他不能和叶木心再碰面。
他怕他情绪失控,怕他会抱着叶木心痛哭,只有在叶木心面前,他才可以卸下一切铠甲,将真性情展现出来,无拘无束,无所顾虑。但此刻,他还不能那么做。
他不想让暗处的人看到他的真实心思。
“好的,大少。”燕山领命而去。
看着燕山的背影走向儿科方向,兰黎川走进了白星月的病房。
他坐在了白星月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星月,不是我不惩罚她,是因为她保证了可以让童童醒了,我们就暂且相信她一回。”
听了这话,白星月的眼睛里放出光彩:“这么说,黎川,你不是护着她?”
白星月眼中的光彩让兰黎川心中的疑云更重了,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我怎么会护着她呢?要不是为了童童,我早就杀了她。”
“黎川……”白星月感动得哭了。
兰黎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星月,别哭,一切都会好的。”
白星月却哭得更伤心了:“黎川,看对我这么好,我只恨我自己,怎么就病了,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有一件事没有做到很是遗憾。”
“什么时,你说。”兰黎川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替你满足。”
白星月忽然反手握住了兰黎川的手:“黎川,你说得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你说吧,你有什么遗憾和愿望?”他审视着白星月。
白星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激动地说:“黎川,我想做你的新娘。黎川,给我一场婚姻好不好,咱们三年前就是要举行婚礼的,可惜那个婚礼因为我被烧伤而没有举行,我真的好遗憾,我现在别无所求,唯一希望的是,能在死之前,做一回你的新娘,可以吗?”
说完,她一脸期待而又惶恐地望着兰黎川。
兰黎川的目光倏地变得深不见底,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我们结婚。”
既然这个女人想要婚姻,那他就给她。
他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要看看这个女人背后都是哪些人。
以他的直觉,他觉得,这个女人背后有人在操纵。
单凭白星月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既然那么想要婚姻,他就给。
而他的这个干脆的回答让白星月喜不自禁。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了:“黎川,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兰黎川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白星月的眼泪倾泻而出,紧紧地抱住兰黎川,喃喃地念叨着:“黎川,你真好,谢谢你,谢谢你……”
她哭着笑着激动着,却不知道兰黎川的眸光愈来愈沉。
*
兰童童的重症监护室,叶木心用毛巾擦着兰童童的身体,轻轻地按摩着,防止褥疮发生。
燕山换了无菌服走进去。
“大少让我来看看童童。”燕山的声音很轻。
叶木心轻轻点点头,并没有和燕山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全是兰童童。
她多想抱着兰童童痛哭一场,可又不能,她不是童童的亲妈啊,她那样的举动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童童再被无端伤害了。
燕山伸手摸了摸兰童童的脸蛋,又理了理兰童童的头发。
如他所愿,他的手心里多了一根兰童童的头发。
燕山刚准备离开,却被叶木心轻声喊住:“燕山,你等一下。”
燕山脚步一滞。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叶木心轻轻地问。
燕山心中大惊,没想到自己如此不着痕迹的动作竟然被叶木心发现了。
但他脸上是镇定自若地伸开了手掌:“没有什么。”
叶木心走上前,纤长的手指从燕山的手指缝里拈出了一根头发。
燕山又是一惊。
他接受过非常严苛的特种训练,即便是在一流的侦查员的眼皮底下,他也能轻松对付过去,可这叶木心的目光竟是如此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