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丽娜僵硬的脸色中,兰瑜笑容满面地将赵清逸送到了薛湘灵的房间里。
赵清逸拎着楚家的大食盒,从里面端出了四菜一汤,说是叶木心做的晚饭。
菜式看着很普通,就是很简单的两荤两素,可是从来不馋吃的兰瑜竟然眼中闪着馋意:“哎呀,这菜做得太好了,看着都让人眼馋啊。”
曾经,不管是什么,只要兰瑜喜欢吃,薛湘灵都会收拾齐整给他留着。
可此刻,薛湘灵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兀自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兰瑜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很小心翼翼地问薛湘灵:“灵灵,能不能让我陪你一起吃?”
薛湘灵的筷子一顿,继而微笑着看着坐在身边的赵清逸对兰瑜说:“我和他一起吃了二十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起吃饭,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兰瑜脸色一僵,这时,刚来的那个最年轻的佣人来敲了门,进来对兰瑜说:“先生,太太请你去吃饭。”
兰瑜把眼一瞪:“太太就在这儿呢,还有什么太太!”
薛湘灵把筷子一放,冷了语调:“你没来由地给我招恨做什么?我是太太,她是什么?二十九年前,她跑到家里来就没把我当太太看,你现在又何必呢?”
见薛湘灵生气了,兰瑜更恼,冷声对佣人说:“我不吃,你下去吧!”
佣人一脸委屈地退出去了。
自然到胡丽娜跟前把这话加油添醋地又说了一遍。
胡丽娜那个气啊,脸上却装出卑微的笑容来,轻轻地走到薛湘灵的房间。
看见两个男人殷勤地围在薛湘灵身边,胡丽娜满目的怨毒,却卑微柔弱地走到薛湘灵身边,摆出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恭顺地说:“中午的饭菜姐姐可能不满意,我另外做了,姐姐和瑜哥一道去吃?”
“你也看见了,我有吃的。”薛湘灵话带机锋地说。
二十九年前她不会像胡丽娜那样装模作样,二十年后,她不需要装模作样。
男人爱你,你不装也爱你。
男人不爱你,你怎么装也不会爱你。
胡丽娜委屈地看了一眼兰瑜,又柔声对薛湘灵说:“姐姐,你要是怕我做的菜有毒,你可以让我先吃的,我每一样菜都试吃了你再吃。”
见胡丽娜如此伏低做小,兰瑜也附和道:“是啊,灵灵,你若是担心饭菜有毒,可以让她先吃的。”
薛湘灵笑了:“那多麻烦?”
心里却说,你若是真的在乎我,为什么不让她现在离开兰宅,这是我的家啊,她把我推下楼去,不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住在了我的家里。
“不麻烦,反正都闲的没事做。”兰瑜还笑着说。
薛湘灵真恨不得一巴掌招呼在兰瑜脸上,却还是笑了:“既然有人给你做好了饭,那你就去吃吧,让我也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吧。”
“给我盛点汤。”她笑着把碗递给赵清逸,像个受宠爱的小姑娘似的。
赵清逸熟稔地给薛湘灵盛了一碗汤很自然地给薛湘灵喂。
薛湘灵笑了笑:“我自己来,让你喂了二十几年,真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愿意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喂你一辈子。”
“好。”薛湘灵幸福地喝下了赵清逸递过去的汤。
胡丽娜轻轻拽了拽兰瑜,兰瑜很不是滋味地看了一眼赵清逸和薛湘灵,慢慢地走出去了。
饭厅里,兰瑜闷闷不乐地坐下来,胡丽娜把筷子递过去。
拈着筷子,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兰瑜坐着发呆。
胡丽娜忖度着兰瑜的心思,猜测着他大概又在想薛湘灵,想薛湘灵这些年受的苦。
就柔声劝道:“瑜哥,薛姐姐有人侍候吃饭,你也吃吧,菜都要凉了。”
她的言外之意,薛湘灵这些年过得也不苦,也有人伺候有人陪。
却不知道,此刻的她和薛湘灵比,已经毫无优势,兰瑜冷冷地看了一眼她。
胡丽娜便讪讪地闭了口。
兰瑜拿起筷子随意地搛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
食不甘味。
兰瑜放下了筷子。
饭菜很好,就是眼前的人不对胃口。
看着讨厌,却又不能立刻离了。
这里面牵扯的太多了,财产得分割,还有,儿子,他和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二十九岁的儿子。
他不能伤害了兰黎川那个儿子,再来伤害兰峥嵘这个儿子,那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想要离婚,也要想个万全的方法。
胡丽娜又何尝不明白,知道兰瑜现在反感她,不想和她一起吃饭,就故意站起来:“瑜哥,你先吃,我今天约了人一起去南山看山羯羊,天冷了,吃羊肉又滋补又不膻气,冬季进补,来年打虎。”
兰瑜最喜欢那种盐碱地的山羯羊,听了眼睛就一亮:“那你快去吧。”
“好,我这就去。”胡丽娜笑着答应着,并对那个最年轻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那佣人会意地点点头。
然后又对另外几个佣人说:“你们几个跟我来,听说你们会看羊的好坏。”
另外五个佣人就跟着胡丽娜走了。
胡丽娜在的时候,兰瑜嫌烦,这一走,又念起她的好处来了,问那个年轻的佣人:“是太太找你来的?”
这个太太,自然指的是胡丽娜。
“是的。”年轻佣人答应着。
兰瑜原本就好.色,见这佣人很漂亮,就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艳心,”佣人说,“鲜艳的艳,心爱的心。”
“好名字好名字。”兰瑜不住点头。
也不知这名字好在哪里。
又问:“你多大了?”
“二十五。”
“属羊?”兰瑜问。
“先生你怎么知道的?”艳心很夸张很吃惊地问。
“你比丽娜小了两轮,都是属羊的,今年是本命年。”兰瑜说。
“是啊,今年是我的本命年。”艳心柔声说着,“属羊的命不好,本命年更不好。”
“瞎说,属羊的怎么就命不好了?你看太太的命不是很好么。”看着艳心温顺的模样,兰瑜很喜欢,话也多了,笑容也有了。
“怎么好了,还不是被人吃了的命。”艳心说着瞟了一眼兰瑜,“我怎么能和太太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