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清欢猝不及防将问题抛给自己,村长也不大好回绝,讪讪一笑,见玉娘畏手畏脚的模样,担心她和虎子会坏了自己的事,还是试探着开口道,“夫人,玉娘说得没错,虎子如今性子太皮了,实在怕打扰到夫人。”
宋清欢伸手抚了抚隆起的腹部,眉眼温婉,“无妨,我正喜欢小孩子呢。况且我见虎子模样生得好,还想沾沾玉娘和村长的喜气呢,若是这胎也能生下个大胖小子就好了。”
村长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得作罢,看向玉娘道,“你去把虎子抱过来,一起吃吧。”
玉娘也无法,福身应下后退了出去。
宋清欢又看向村长,“村长,我这两个婢女自小同我一起长大,名义上虽是主仆,却早已情同姐妹,村长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让她们也坐下来吃两口。”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村长忙不迭应了,心里头的心思却又活络了几分。他见宋清欢对自己身边的婢女都这般和善,心里估摸着那香火钱许是越来越有希望了。
许是暗暗叮嘱虎子不得在席上胡闹去了,玉娘等了一小会才带着虎子过来。两人同宋清欢和沈初寒行了礼,便在桌子角落坐了下来。
大家心思各异,这顿饭,自然不可能吃得太过随意,不过好在村长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不至于上饭桌上的气氛冷场。
用过饭,村长看向宋清欢和沈初寒,“不知公子和夫人待会有什么打算?”
宋清欢淡笑,“村长可是还要会那仙君庙?”
村长略显歉意,“今日是我执勤,待会的确还得过去。怕是下午不能陪公子和夫人了。”
“无妨。”宋清欢理解地点了点头,“村长放心去吧,我和夫君在村里头逛逛便是。”
村长虽不知他们这个小破渔村有什么好看的,但自然是紧着宋清欢的需求来,想了想道,“也好,玉娘也是在这村子里长大,夫人和公子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她。”
“好。”宋清欢颔首一笑,眸光清澈。
她自是有问题要问玉娘的,有了村长这句话,却是再好不过了。
村长便又看向玉娘吩咐,“玉娘,待会我要去仙君庙了,你替我好好招呼公子和夫人。”
“是。”玉娘低垂着头应了,神情一直有几许似有若无的紧张。
宋清欢只作不察,看着村长同玉娘吩咐了几句,又同辞别了他们两人,方出了院子。
他一走,气氛便有些冷了下来。
玉娘看一眼宋清欢,嗫嗫开口道,“夫人,我先将这里收拾一下,请您和公子稍等片刻。”
宋清欢应了声,让沉星过去帮忙,留了流月下来。
等玉娘走了,她看向流月,“怎么样?问出些什么来了没有?”
流月懊恼地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玉娘的口风很紧,奴婢试探了半天她也不曾露出半点破绽。虎子那边她一直看着,还没来得及问。可要奴婢再过去试试看?”
宋清欢勾了勾唇瓣,道,“无妨。”
自是无妨,既然玉娘是个口风颇紧的人,那么,她便索性直接问好了。从方才她的举动看来,她与自己之间,或许有一些自己都不曾知道的瓜葛,而这瓜葛,村长也没有听说过,否则,玉娘就不会需要在他面前掩饰了。
流月应一声,退至一旁。
宋清欢吩咐这些事的时候,沈初寒一直坐在一旁,眉眼间带着淡淡宠溺之色觑着宋清欢。
“阿殊怎么看?”宋清欢转头看着他,眸光中有神采奕奕,方才消下去的兴致似又再起。
沈初寒笑得翩然,神色如玉般清润,“我觉得,阿绾所思,很有道理。”
宋清欢倒生了奇,眉头一挑,“你倒是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
沈初寒眼唇一弯,缠绵的视线落于宋清欢面上,只淡笑不语。
宋清欢被他看得心底毛毛,心里觉得沈初寒今日看她的眼神总透着一股子……透着一股子暗沉难言的味道,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拆骨入腹一般。
她清了清嗓子,避开沈初寒灼灼目光,只挑了挑眉梢道,“待会陪我去那宫成住的地方看看。”
“阿绾想找什么?”
宋清欢耸了耸肩,“我也不知能找着些什么。不过下午左右无事,权当去打发时间了。”
沈初寒轻轻应了,“好。”
这时,玉娘也已经收拾妥当,同沉星一道来了堂屋,虎子似乎被她安顿到别的房间去了。
“夫人待会打算做什么?”既然得了村长的吩咐,玉娘自得尽心尽力地招待才是,许是与宋清欢相处久了些,眼底的紧张之色渐渐退去。
“我们在村子里随便逛逛,就不打扰夫人了。”宋清欢展颜一笑,灿若朝华。
玉娘有几分怔愣,似乎没想到宋清欢这便说着要离开,片刻方道,“夫人可需要我陪您四处逛逛?”
宋清欢友好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和夫君只是随意走走而已。你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既如此,玉娘便也不强求。宋清欢自己拒绝了她作陪的请求,回头就算是村长那边说起来,她也有正当的理由了。
“那么,我们便先走了。”宋清欢说着,便起身站了起来,朝玉娘一颔首,同沈初寒一道,带着流月沉星出了堂屋。
玉娘送他们到了院子门口,恭恭敬敬一礼,“夫人公子慢走。”
宋清欢点头,缓步走出了院子,往村子里头走去。走了几步,听得身后院门“吱呀”一声关上。
又走了几步,流月终究是忍不住了,好奇地看向宋清欢道,“殿下,玉娘那边,就这么算了?”
宋清欢脸上的天真退去,眉眼间一抹淡然之色,她散漫勾唇,眼中流光四舞,“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转头看向沉星,“沉星,你悄悄潜回去看看她做了些什么。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她方才刻意告辞离开,就是为了降低玉娘的防备心。玉娘确实只是个普通妇人,故而方才才那般藏不住事,那么,等她一走,不管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总归会露出些马脚来。到时她再杀个回马枪,不愁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来。
沉星轻功在流月之上,此时自然派她回去比较合适。
“好。”沉星点头,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屋顶。
待她一走,宋清欢继续转了身,优哉游哉在村子里头闲逛了起来。毫无意外的,一路走来,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
不过好在此时饭点已过,午时过来吃饭的青壮年劳动力此时又出村劳作去了,村里这会子便只剩了些老弱妇孺,沈初寒便略敛了些戒备。
宋清欢他们循着方才村长的指引,一路往村子最西边走去。越往东,离海岸线越远,村民们都是靠海吃饭的人,故而大多数房屋都建在靠海的地方。因此,越朝里走,就越人烟稀少。
花岗村虽然占地不大,但一路走来,还是觉得燥热不已。
走了一会,宋清欢到底生出了几分薄汗,便停了脚步,在树下暂时歇一会。沈初寒看着她香汗淋漓的模样,难免有些心疼,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角汗珠,眸光沉沉,喑哑道,“阿绾,我带你过去吧。”
他知道此时劝宋清欢回去有些不现实,但又不想她太累。
宋清欢知道沈初寒所说的“带”是用轻功带她的意思,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毕竟是有人居住之处,这里都是些土生土长的渔民,贸然使用轻功到底不好,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沈初寒心知拗不过他,一脸无奈而宠溺,替她擦干净了额上汗珠,看向流月道,“流月,你先去前头探探路,看还有多远。”
流月应一声是,很快离开,不想,没走几步,却又折返了回来。
沈初寒撩眼看着她,宋清欢也是一脸不解,“怎么了流月?”
流月却是伸手一指前方,面露惊诧之色,“殿下,皇上,你们看,那里……是不是就是宫成住的屋子啊?”
宋清欢和沈初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郁郁葱葱的树冠遮天蔽日,而在那枝叶下,露出一角篱笆。定睛一瞧,才发现这株长在篱笆旁的大树,因为水汽充足,又无人修建,将那座小小的院子都给盖了起来。
视线再往后瞧去,方向已没了其他房屋的踪影,心下才恍然。看来,那处被大树遮蔽的地方,便是宫成居住的屋子了。
她眉眼间一抹喜色,急急走出了树荫,往那屋子走去。
沈初寒无奈,只得快步跟上,伸出手挡在她头顶替她遮阳。好在宫城的屋子并没有多远,走一步便到了。
在那株大树下站定,宋清欢仰头打量着面前这座小小的院落。
正如村长所说,宫城这院子,已经许久没来过人了,原本就破破烂烂的模样,如今更是四处斑驳,长满了青苔,就连木头做的原本也早已腐朽,仿佛轻轻一推就木屑四散。
宋清欢同沈初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沈初寒朝她柔和地笑笑,伸手推开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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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仙女娘娘
只听得“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门上木头果然已腐朽,被沈初寒这么一推,只听得“咚”的一声,有木块掉落在地,惊起树上飞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沈初寒看向宋清欢,“进去瞧瞧?”
宋清欢点头,都已经到这里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
沈初寒握住她的手,将院门推开了些,同她一道进了院子里。
院外那棵大树长势极好,一部分树冠都已长到了院内,故而院子里比起外头,反倒阴凉许多,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投射在地上,绘出明明灭灭的光斑。
宋清欢抬头,见院子里并排立着三间草屋,房顶的茅草在风吹雨淋下,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几根木头搭成的破败屋顶。房檐下爬满了蜘蛛网,门虚掩着,门上亦满是灰尘。
热风一吹,屋顶上仅剩的几根茅草微微晃动着,果然是一派破败之景。
沈初寒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宋清欢,温声道,“把口鼻捂上,我进去看看。”
宋清欢点头,目送着他踹开房门进了屋内。
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朝宋清欢笑笑,“没什么异样,阿绾要进来看看吗?”
宋清欢应一声,也走了过去。
方才沈初寒将门窗都打开,粗略地驱了些屋内灰尘,饶是如此,屋子里还是蒙着厚厚一层灰。
宋清欢尽量不去动那些家具,一双慧黠的眸子四下打量着。
她刚刚在院子里看过了,这里的三间房,有一间是厨房,剩下两间似乎是宫成和他父母各自的寝室。他们此时进来的这间,靠里一张简陋的床榻,在加上正中的桌椅,便是房内的全部家具了。
床榻上还铺着被褥,彰显着这屋子里的人走得有些匆忙。
宋清欢略微沉吟,看向流月,“流月,你去隔壁房间看看有什么。”
流月应一声“是”,退出房间往隔壁查看去了。
沈初寒看向宋清欢,“阿绾怎么想?”
宋清欢抿了抿春,眉尖微蹙,“听那小二和村长说,宫成带回宫泠母亲后,曾在花岗村住过一小段时间,后来约莫是察觉到了扶澜族长老的踪迹,这才匆匆离开。我想,既然宫泠母亲在此住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呢?”
不过,话一说完她就有些悻悻地一笑,“只是看这样子,今天约莫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沈初寒脚下一动,在房中走了一圈,还掀起满是灰尘的被褥看了看,果然没发现什么。
宋清欢拿帕子扇了扇扬起的灰尘,有几分泄气,“罢了,我看,还是寄希望于那仙君庙里的仙物吧。”
沈初寒不想她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里久待,搂着她往外走去,“出去说。”
出了房间,正巧流月也从隔壁屋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