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墙柳外,上官敏华才敛住娇柔的笑点藤桌,叫住那个预备悄声退下的奉剑侍者。吕明望回身低躬,不冷不热地方应声。上官敏华眼波流转,神情似笑非笑,她取出一绣件,将之掷予,问道:“可认得此物?”
吕明望接过,展开丝绢看清乃五爪金龙绣案后,立时半屈膝领命:“但凭少皇子妃吩咐,某非不敢从。”
上官敏华轻唔了一声,道:“把此物交予贤妃娘娘。”
吕明望抬头望她,见她柔软的眼神转过,又低下头去,沉声道:“圣上遣右羽林军禁卫四十人驻守明雪宫,都水监大人年前也为十三皇子布下无数亲卫,杜绝后宫干事。”
此处都水监指的是上官锦华,正德十八年出任都水监副使,掌关中农田水利。吕明望深恐这位年轻的姑娘不晓她的兄长如今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给她说了一则故事。大意为上官锦华亲顾茅舍,求教于老农,用三古法试验改良农田土质,大力推广四季芋头的种值。
就在这年开春,户部递折报大都五百里内的农家都有余粮过冬,且为春耕播种省下库银五千两。这件事,已被史官载入大周史册,着重功勋笔墨传于后世。
吕明望如此说,是为了打消上官敏华不切实际的念头。
“说这些废话做甚,我家小姐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做不到就是你没能力!”.变,玲珑讽刺道:“怎么着?不服气,本姑娘告诉你,那无双公子也不过拾人牙慧。无甚新意。也亏得他有脸皮抢人功劳……
“玲珑!”上官敏华放下勺子,斜睨侍女一眼。玲珑顿时敛声,不再理会吕明望。上官敏华又对吕明望道:“我倒忘了你也是禁卫,这事儿也为难于你,你退下吧。”
吕明望噎得面红耳赤,硬绑绑地请求道:“望少皇子妃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上官敏华讶然,看看身旁不住嘲笑的玲珑,摇摇头,道:“也没瞧轻你地意思,你是禁卫入不得后宫乃常理。”
该侍官坚决不肯背负无能之名。上官敏华轻皱眉宇,道:“我已答应五公主入巳日曲水流觞会时,不得拦阻。”
吕明望瞧瞧这两主仆,知已无望,便僵直了后背退出。玲珑再也止不住痛快的笑意,上官敏华打断她的得意,道:“莫忘他的身份,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还须我教你么?”
玲珑脸色一变,正要跪下。上官敏华挥挥手,道:“去准备上巳会地衣物,鲜艳无妨。别叫大公子忘了他还有个妹子便好。”说完,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每年三月的上巳,大周仕子文人便效古法办曲水流觞,即找一条溪水,临水宴饮,借酒抒怀。以诗文会友。宫里头行此风俗。便是在皇帝跟前文才竞风流;倒也不拘男女。往年皇帝还为看对眼的男女赐婚。
三月十三,春日融融。绿荫微微,轻风徐徐,清澈见底的溪水中酒香飘溢,无数男子着古白绸袍,端坐小溪两侧,或抚琴或吟诵或击筑而歌,遥想吴衣当风的飘然。
周承璇领了上官敏华步入九曲园,初时歌者忘其琴,诗者忘其才,少年见少女,搔首以弄姿,五公主见之欢笑,上官敏华微抿唇,乌眸流转,如秋水潋滟,溪头白衣少年色如敷粉,卷衣纷纷,取琼佩欲投之。
“敏华妹妹,还是遮以帷纱吧,我忧心这些少年郎便要冲过来了。”周承璇环顾九曲,人声怨怒,神色半是凶悍半是痴迷,不由心有悸然。
不远处有株春桃,树下六七人或举羽觞或阮,肆意酣畅,上官锦华着锦衣白纱举杯散坐,体仪优美,眉目入画,宛若缤纷落英下少年。
上官敏华笑意盈盈,遥遥相对,见其神色从疑惑至讶然,之后冷然坐直,目色沉沉。她启唇咯咯一笑,忽而拉上帷纱,牵周承璇之手而走。转身间,犹闻杯盏落地声。
“子悠兄,这佳人姓甚名谁,何家人氏,可曾有婚配?”
“子悠兄,子悠兄,慢走。”
“又是公子无双入佳人之眼。”
周承璇未觉上官敏华的挑衅之举,她将人带入宴席,后有少年男子跟入,但坐望淑女。周承璇轻笑,不时低头与上官敏华交谈,纤指遥举,令那些男子引颈相望。不知何人提议,皇帝未至,好逑君子们的琴声曲曲翻新,艺不同琴意同。
皇帝与妃嫔入座后,但闻一曲凤求凰连奏五番,弹出众少年的心声。皇帝笑对上官雪华,道:“爱妃,今日朕广有耳福。也不知谁家有女,令如许儿朗如此骚动。”
上官雪华轻笑,道:“陛下所言甚是,在文公公处记下要登场之人已过百呢。此等盛会,不若尝尝妾身备下的小点。”
皇帝慨然而笑,上官雪华轻捂掌,宫女执盘而入,放下一十八碟。
众人如数退下后,上官雪华道诸点为其翻阅百家子集,配以各种粗物杂粮,除去芋头的涩感,潜心钻研芋新吃十八种,举玉箸请皇帝食。
“怀民之忧,解国之忧,贤也。”皇帝尝后,赞不绝口,称其为宫中第一才女,遂命宫人将一十八碟分盘传于在座臣工,众臣尝毕,皆赞贤妃为解国忧,真乃天女也。
传至上官舍处,此人举箸微尝,细细品尝。
皇帝疑声问道:“爱聊何故泪落不止?”
上官舍抬头,不觉问道:“臣落泪了吗?”伸手一抹,才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上官雪华轻声相问:“莫不是此物不合执事大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