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眉唠叨起来便是真正的长舌妇,上官敏华忍耐少顷她,道:“你就与中山王说,南征北讨两位将军皆为人中龙凤,便以谁之策能解山贼祸乱为胜。”
“这本就是岑相爷所提的要求,”周清眉不解,问道,“爹爹说在用兵上,青山哥哥与太子殿下其实各有千秋,比不出来的。难道叫他们比谁砍的人头多?”
上官敏华皱了下眉头,道:“非也,比谁能不费一兵一足平定流民之乱。”
周清眉决然不信有此法,她说这是连国师秦关月也做不到的事。上官敏华淡淡而笑,说这困境之解并不难,不过打散户籍,就地安置灾民。
难便难在用人以及皇命执行的尺度之上。
朝庭要分两手做,一边打击囤积粮食高价贩卖的投机商,另一边又张皇榜许捐粮者无权爵位,若出钱承解朝庭徭役劳役,则铺路刻其名,架桥留其姓,开山开路更是着重奖赏。
周清眉笔头不停,忽地,屋子里静谥下来,她头未抬,问道:“这就好了?”
屋子里很静,上官敏华捏着扇柄子,玉颜冰冷,神色平静,心绪未露分毫。周清眉转过头,后知后觉地才看到秦关月立于外,不知听了多久。
“国、国师大人,别怪敏华妹妹,是我求她相助青山哥哥。”周清眉放下笔杆,有些结巴地辩称。
秦关月点点头,拿起周清眉所抄信纸。略过一遍,指点周清眉接续,道:“不与流民正面交锋。切莫伤了那些无家可归者。军队过城过镇要秋毫不犯,有大股流民集聚的山头,军队避过重开道路就是。”
“是。”周清眉乖巧地收拾好物事,觑空便走。
她走后,屋子里还是一样静。上官敏华转着竹扇柄,垂眼不语。秦关月悠悠一阵叹息。问道:“逢此大难,敏华地心还是未变,为师惭愧。”
上官敏华用扇半掩住半挑的嘴角,低言道:“夫子严重了。”
秦关月背手而立,如她般望向竹窗外,观那白云苍狗变幻,半晌后对静默于身后的少女,道:“若为师当年也有敏华心性坚韧之三分,也许今日便不是这般模样。”
“夫子又在说笑。”上官敏华低眉顺目。神色越发显得温柔,她道,“能做皇城铸币司般规划地玉山国师,又岂是池中物。”
秦关月深深地回望她,道:“敏华须得明白,万丈红尘。无人能独身事外。”
“敏华心意已决。纵然前途多阻难。亦无悔。”
“既如此。那便做罢。”秦关月清清淡淡地笑着,如罩似云似雾的光华。让人分不清是梦是幻。
这一刻,上官敏华心中明确知道,秦关月绝没有站在皇帝那一方,他和她结盟在一起,也许是为着他心中的宏伟蓝图,也许是因为往昔的某桩旧事。
上官敏华极好地利用了过往中的点点滴滴,真正地争取到宫中最不容忽视的助力。
翌日,秦关月即踏步外出,问道:“敏华不去看看所献之策地结果么?”
上官敏华微微笑,道:“好,有劳夫子安排。”
秦关月回之轻笑,执手带人到朝阳殿外,着人带她到殿后驻听。席间讨论的策略与她说的并无二致,怪就怪在那番策略是由二皇子派提出。
上官敏华心中打个突,自觉中间好像掉了一环。
大周别开生面的安置流民与盗匪法,引得岑岭南等南梁人交口称赞,说皇帝和他的儿子都是宽怀大仁,忧民之忧,疾民之苦,敢为天下先。
平时几个不出声的老好人官员,又搬出兵法,上云:上兵伐谋,其下伐战。他们说新法比太子提出的精密行军作战要好,更适宜饱尽苦难的大周黎民百姓。左右一番拿捏,皇帝便委派司空萧仍做那护粮将军。
随后,也是朝中几个老臣,腑首作揖,请皇帝允二皇子随司空少将军南下,督察军府是否将皇命落到实处,凡有抗命不从者,无论身份尊贵,可由二皇子拿下训导。
上官敏华乍听,便觉这其中有大文章。
三大家族未铲除前,这二皇子便是皇城里头呼声最高的太子继位人选,人脉颇广,也得百官地拥戴。若再南下监军,深入关中十二州军府,这二皇子地权势怕是要大大地盖过东宫太子。
朝中这时也是静默一片,好些个大臣鼻口一心,并不搭言。
岑崚南见大周众臣并不避讳他在场,便谈论国事,他自己乖觉地退场。只是他退下前,还要挑拨一句:“呀,我们南梁监军这种事都是梁溯皇子在做,大周皇子可真能干,可代天子出巡,必是三头六臂之神人,我南梁拍马犹不及。”
有些人在笑,有些人在思索。上官敏华却笑也笑不出来,她想起她忘掉的什么事。
东宫六卫。
自周承熙从北地回大都,他手上便未曾触摸过兵符。即使南下骆州,西南鱼令符也仅是过手。皇帝收走所有的兵权,在宫中孤立他。
如今,有人借流民寇乱,暴露出二皇子“勾结的权势联盟”才是对正德帝皇位威胁最大的势力。此刻打压并不合适,皇帝必定会分些权力给太子,以此制衡茁长发展的二皇子派、三皇子派等势力。
她才想透,皇帝那厢已经下旨,由太子周承熙代天出巡,安抚关中流民,平定灾乱。
她心中诧异,未留神弄出声响。殿上即有宫人前来查看,就在她左右张望时,有人捂住她地口鼻,将她拖进偏殿。来人身份未明,上官敏华反抗得厉害,那人不得已摘掉面罩,对她说道:“敏华小姐,不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