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三父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要叶家死,要斩草除根,连有叶家血脉的皇子都不放过!
“我说,大将军,两位少将军,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何必在做无谓的挣扎?只要你们投降,放弃抵抗,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也不必再受千刀万剐,剔骨削肉的苦楚!不是吗?”
那人微微笑道,笑容冰冷,眼睛里更是泛着毒蛇般的阴冷森寒,看叶家父子三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三具尸体。
叶兆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怆,“是啊,你说得对,死个痛快,是我们父子三人最好的结局了。”
“大将军当真见识不凡!”
“父亲,岂能向这种卑鄙无耻,龌龊恶心的小人低头,不如拼死一搏——”
叶大刚开口,就被叶兆一个凌厉无比的眼色打断。
“多谢大人成全!”
叶兆低头抱拳,语气隐忍卑微。
那人见位高权重,煊赫狂妄了二十年,谁都不放在眼里,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脸面的堂堂大将军,如今在他面前低了头,一向挺直的脊梁骨也弯了,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叶大叶二气愤的看着此人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扑上去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叶兆却仿若未见对方脸上的狂妄不屑,高高在上,低了头向他走去,姿态卑微谦恭。
那人趾高气昂的昂着头,张狂无比,当叶兆离他不过三步远的时候,叶兆猛地抬头,眼里杀气奔腾,汹涌如潮,那人顿觉不妙,刚想逃,已然晚了。
叶兆手中的金刀凌空一斩,那人当即被斩成两半,骤然缩紧的瞳孔满是临死前的恐惧,两块身体分别往左右两个方向倒去,鲜血飙射,喷得到处都是。
他大概忘了,就算虎落平阳被犬欺,虎也是虎,王者就是王者,叱咤大燕二十年的大将军的虎须,不是他这等狗眼看人低的皇帝鹰犬能捋的!
“你们快走!我替你们挡住这些杀手!”
叶兆回头朝叶大二人吼道,金刀舞得密不透风。
“父亲!”
“快走!”
叶兆声嘶力竭的吼道,“留住这条命,整顿叶家军,为我和你们的妻子儿女,娘亲,还有妹妹外甥报仇!”
“父亲!”
“快走啊!”
叶兆回身一刀斩下,斩杀离他最近的一名杀手,又拼尽全力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硬生生拦住想要追上去的众多杀手。
叶大叶二看着为了给他们开出一条生路,拼死厮杀的父亲,一咬牙,转身奔逃,刚逃下山坡,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人拦住。
他们还未看清楚对方是谁,眼前寒光一闪,两人眼前一片血光,两人捂着喷血的喉管,死死瞪着对方。
这一幕快得叶笙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眼睁睁看着大哥二哥倒在地上。
大哥二哥!
叶笙心痛得几乎窒息,心痛之余,她拼命睁大双眼,瞪着眼前的杀手,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却只看见一张冷冰冰的银色面具,和一双冰冷,无情,毫无情绪起伏的眼睛。
叶笙狠狠看着对方,这样快的剑法和身法,天下少有,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影一!
萧御身边的第一影卫,影一!是他吗?
萧御连影一都派了出来,是生怕爹爹和哥哥们死不了吗?
那人对叶笙的目光毫无所觉,他默默的看着叶大叶二缓缓倒下,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大步向前,割下两人的头,一手提了一个头颅,朝坡顶飞掠。
大哥二哥临死前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眼睛里都是震惊和绝望。
叶笙眼睁睁看着大哥二哥的头颅被那人随意拎在手里,就好像拎了一块肉一条鱼一样,叶笙心如刀绞,痛得几乎发狂,疯了般飞扑过去,却不过如一道微弱得可以忽略的微风,别说撼动对方,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没吹动。
她一动,画面便如被投了石子的水面般泛起涟漪,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扭曲。
眨眼间,那人已到了坡顶,将叶大叶二的头颅扔在叶兆脚边,刚刚还在拼死厮杀的叶兆一看见两个儿子的头颅,拼尽全力提着的一口气,再也提不住,一泻千里。
他龇目欲裂的看着两个孩儿的头颅,刚刚父子三人还是并肩作战,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死在眼前,叶兆胸中一股剧痛,一张口一口黑血喷出,喷在两个儿子的脸上。
他早已撑不住的高大身躯剧烈一晃,差点倒下,仿如高山晃动,却在最后关头挺住了,慢慢屈下膝盖,跪在两个儿子的头颅面前,粗糙的大手仔细的为儿子们擦拭着脸上的黑血。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一双眼睛赤红无比,却始终没有落下眼泪。
擦拭干净后,他想要为儿子们合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两个儿子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凸出来。
“老大,老二,安心去吧。”
叶兆的嗓音沙哑得如破败的风箱,“就算爹爹今日与你们一同死在这里,就算每一个叶家人都死绝了,叶家的仇也终有一日能报!老天不会瞎了眼!”
他再次去合两个儿子的眼皮,这一次,许是听见了父亲的话,叶大叶二的眼皮终于合上了。
叶兆粗糙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着儿子的眼睛,赤红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两滴眼泪,滴在两个儿子的头颅上。
爹爹!
画面终于不再扭曲,缓缓平稳下来,看着爹爹苍老痛苦的面颊,叶笙的心几乎碎成齑粉。
她大概明白了,在这个梦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要妄想去挣扎,去改变,或者对梦里的人做什么。
“大将军束手就擒吧,叶家只剩你一人了,再抵抗也不过是徒劳,何必呢?不如放下刀,我给你留个全尸!让你不至于像两位少将军和其他叶家男眷一样,身首异处!”
那人冷冷道,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叶兆缓缓抬头,锐利的目光猛地射向那人,如利刃般势要穿透那层薄薄的面具。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