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直到叶笙出了大将军的大门,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萧御脑海中依然不受控制的回荡着这三个字。
他想把这三个烦人的字赶出脑海里,可一赶出去,它们又悄无声息的钻了回来,在他的脑海中飞来飞去,绕来绕去,怎么也赶不走,就好像炎炎夏日里的蚊子,总是在你耳边嗡嗡嗡的响,吵得你的头几欲炸裂。
“王爷,回府吗?”
影一就像影子一样,跟在萧御身后,低声问道,声音比往日恭敬许多。
“不回府,难道追着叶笙进宫?本王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贴得还不够多吗?你还要本王继续贴下去?”
萧御气冲冲的说道。
若是从前,影一一定会刺萧御几句,可今日影一只是低低应了声‘是’,便再无二话。
萧御瞥了他一眼,“本王救你,只是因为你是本王的人,并无别的意思,你别多想。若本王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如何叫底下的人死心塌地?”
“属下没有多想。”
影一的声音除了恭敬,还露出了些许感慨,“属下只是知道了王爷的心,属下的心跟王爷的心是一样的。”
“什么你的心本王的心的?”
萧御今日的情绪很差,被影一这句话一搅和,情绪居然好转了少许,“本王不玩断袖!”
影一英俊冷峻的脸,露出一丝不自在,“属下也只喜欢女人!”
两人四目相对。
只一眼,两人便打了个哆嗦,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暗暗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回府吧。”
萧御一拂衣袖,率先朝安乐王府走去。
影一立即跟上。
两人说话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
“属下有一个问题想问王爷。”
“说!”
“叶小姐的实力,为何突然大增?”
萧御的声音默了默,才迟疑道,“许是遇到了某些机缘吧。”
“属下还有个问题想问王爷。”
萧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你明明说一个问题!为何又来了一个?”
“就这么一个,属下保证。”
“麻烦!”
萧御低低咒骂一声,才没好气的吐出一个字,“说!”
“叶小姐为何这么恨属下?恨到想要属下的命!”
“因为你是本王的人!她恨本王,自然会恨你。”
“属下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影一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她捏住属下的脖子时,眼神很奇怪,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
“如何奇怪?”
“属下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奇怪。”
影一犹犹豫豫道,“总之,她是真的想要属下的命。”
“本王说了,你是本王的人,你是受了本来的连累。”
影一摇了摇头,“属下觉得,真的不是这个原因,叶小姐并不是嗜杀之人,更不是无端迁怒,是非不分之人。属下就算是王爷的人,也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下属,就算王爷对叶家做了什么坏事,王爷您才是罪魁祸首,属下顶多算个帮凶,何至于叶小姐恨属下这个帮凶,跟恨罪魁祸首一样?”
萧御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影一,“继续说!”
“若说使坏,青山先生给王爷出的坏主意更多吧?就算是帮凶,先生才是王爷手底下的第一大帮凶,怎么不见叶小姐恨先生呢?属下觉得自己很冤!”
“不是冤,而是这里面有你和本王不知道的隐情!”
萧御如炬的双眼,望着皇宫的方向。
此时天已大亮,路上已有了行人。
“那现在怎么办?”
“进宫!找叶笙问清楚!”
看着萧御说走就走,一脸兴奋,影一默了默,幽幽道,“叶小姐会说吗?”
萧御的脚步顿了顿,“她不说,本王有的是法子叫她说!”
影一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一开口便叫萧御想封了他的大嘴巴。
“王爷打得过她吗?”
皇宫门前。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只是马车四个角上悬着的大大的‘叶’字,叫人刚生的小瞧之心,一下飞到九霄云外。
“大小姐?”
骑马护送马车的铁卫连忙拉住缰绳。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拉开车窗的帘子,叶笙惨白如纸的脸出现在铁卫面前。
铁卫脸色大变,“大小姐的脸色……”
“我没事,告诉你的人,就送到这吧,不用跟着我进宫了。”
叶笙的声音与之前在萧御面前中气十足的模样,截然不同,虚弱得几乎随风而逝。
“可大小姐的身子……”
“我能撑住。你附耳过来,我有件万分紧急的事要你去办。”
铁卫神色一凛,立即将耳朵贴近车窗,脸色越来越凝重。
偌大的广场,空旷得不能再空旷,一眼望去,便知有没有藏人,有心之人想要偷听,难于上青天。
“大小姐放心,属下定不负使命!”
他说完,担忧的看了叶笙一眼,“大小姐一定要撑到属下回来!”
铁卫一走,偌大的广场上只剩这辆马车。
“走吧。”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朝宫门飞驰而去。
一刻钟后,乾宁宫的宫门口。
一个单薄的身影,孤独的跪在雪地里。
皇帝震怒的喝骂声,叱责声,宫人和太医们的求饶声,叙说声,从殿内传到外面,不绝于耳。
小宫人们纷纷缩着身子,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叶小姐,您可不要怨皇上,皇上这也是心疼英王殿下,才会叫您跪着!您想想,可怜天下父母心,英王殿下是皇上看着长大的,也是皇上照顾着长大的,奴才也不怕说句得罪人的话,这么多皇子公主里,皇上最疼的便是英王殿下。”
李成英看着叶笙苍白如金纸的脸色,在心里叹息一声,絮絮叨叨的说道。
“昨儿英王殿下出宫时,人还好好的,今儿一回宫,就是这幅样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您说,皇上能不龙颜大怒吗?偏偏安乐王不在这,不然也轮不到您受罪,您说是不?”
叶笙沉默不语,低着头安安静静的跪着,昔日里挺拔孤傲的身影,腰背微微佝偻着,显得有些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