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女子挽着妇人的发髻,云层鬓鬓间用珍珠小冠箍着发丝,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娇俏动人,踮着脚尖去摘满树粉扑扑的桃儿,身后的男子似乎怕她摔倒,伸手扶着她的腰身,低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那少妇嘴角含笑眉眼里似乎有星辰,两人温柔得对视着。
慕桑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成双成对的人影恩爱如斯,她是个多余的人,她如同躲在阴冷的沟渠里,看着别人恩爱有加形同随影。只是懵懵的看着,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他原来也可以这样,对别人也可以这么温柔。
心如同刀绞一样,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成帝小心翼翼的扶着瑾妃,两人有说有笑的转过身来,那些笑容来的如此刺目。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她知道他所有的温柔,就比如此刻,从他的眼眸可以看出他的欢喜,从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知道他满心满眼全都是她,他们俩好过,所以她才会如此明白他,可从前那些画面忽然变成了空白,如同沉浸了时光的旧照片,泛着黄色变得模糊不清,沾染了尘埃,变得怪异,无法直视。
她惊恐的发现,她的爱情似乎…似乎只是她的爱情,和他没有关系,她是他后宫佳丽三千人中的一人,没什么特别,在他的生命里不会留下痕迹,只是她在那个时间里出现了而已,若是别人也会如此宠爱。
她以为是爱情的爱情,可现在忽然发现,是她以为的爱情。
只是她以为的爱情。
“陛下万福金……”成帝扶着瑾妃的手从她的身边经过,目光没有一丝的停顿,似乎她与满园的桃树没有任何区别,是一个物件,是一个不值得他正眼相看的人,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音:“安。”我满心的欢喜和期待,我满心的哀愁和悲伤,我满心的爱意,原来如此轻贱。低到尘埃里开出了一朵名叫卑微的花,在风里脆弱的摇曳着,没来的及看五彩缤纷的世界,又破碎成满地的尘埃,被人踩到泥地里了。
人们都说女孩子的眼泪不值钱,果真如此。
心口的疼痛提醒她还是一个鲜活的人,半蹲的姿势僵硬的如同落了漆残破不堪的尊像。
真的好难看。
在不远处有一湖湖水,那里种满了荷花,湖水上有一座桥叫白玉桥,那上面记载着她的喜怒哀乐。
她的生命就应该在那里结束,她不应该从水里被救出来,她应该长眠于此处。
慕桑恍恍惚惚的往桥上走,满湖挨挨挤挤盛开的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夏日荷花别样红。
那些娇艳的荷花看着看着像极了血色,铺天盖地的血色像极了那天染红的湖水,她在那里挣扎着,怎么也逃不脱命运的摆布,那些血色向她袭来,染红了天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似是折翼的蝴蝶,随风飘落,倒在了那些血色里,也倒在了她的一片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