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楼下吵什么啊?”
追赶的动静迎来楼上保洁人员的关注,钟菱听见人声这才找回理智,赶忙将拖把扔在地上,回头往楼上跑。
她的鞋底踩湿了,地板上也有不少水渍,跑到楼梯口时脚一滑就往地上栽去,脸没磕到地上,却反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钟菱抬头看去,立马吓得一蹦三丈高,跟个弹簧一样从殷浔怀里飞了出去。
左脚的疼痛让她跌坐在地上,钟菱却来不及痛叫,连忙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走路没看路……”
钟菱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她怕是不小心得罪人了。
撞到谁不好,偏偏撞到殷浔,而且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被拖把弄脏,沾着不美妙的味道。
这位大佬不会一个不高兴,把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角色弄吹了?
钟菱面色灰败,都怪那欠怼的神经病庄宴,她现在看任何雄性生物,都觉得对方不正常。
殷浔微微挑眉,他寻思自己也不是什么魔鬼,怎么就把钟菱吓成这样了。
“你没事?”
“没事没事……!”
办公楼的隔音效果很好,郑导一行人在房间里大抵没听到动静,下楼来的只有一个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看见钟菱狼狈坐在地上的样子,又扫了眼二楼布满脏乱脚印的地板,不由惊呼起来。
“哎哟!我刚刚才拖完二层地板,这是怎么回事呀?”保洁阿姨一边问着,一边上前来扶钟菱,“地上多脏啊,快起来。”
钟菱面有愧色地看了她一眼,扶着楼梯站了起来。
她镇定下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刚刚……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遇见一个男变态在女厕所里,就把他打出去了……”
保洁阿姨一听,赶忙跑去女厕所看了一眼,里面却空无一人。
“估计是跑了,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儿呢。”保洁阿姨纳闷地嘀咕着,“得跟保安说一声。”
殷浔见她站也站不稳,皱眉问她,“扭脚了?我背你。”
“不用!没多严重,我走得了。”钟菱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我身上脏,你别靠过来。”
殷浔上下打量钟菱几眼,只觉得她这副脏兮兮又受到惊吓的模样,实在可爱又可怜。
“面对一个崴了脚行动不便的女生无动于衷,这不是我会做的事。”
他走上前去,半蹲在钟菱身前,回头温声催促她,“快上来,我背你去房间里。”
钟菱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经意间对上殷浔的眼睛,那眸中并无什么厌嫌之色。
“谢谢。”钟菱低声说了一句,配合地让殷浔把自己背回了化妆间。
殷浔把她放在椅子上以后,并没有即刻远离她,而是轻轻脱下了钟菱左脚上的绣花鞋。
浅粉色绣花鞋和足袋与戏服是完整一套装扮,这会儿被钟菱弄脏了,鞋子污湿了一大片,精致小巧脚丫倒洁白如初。
殷浔仔细地看了一眼,微松了口气,“没有肿。”
他用手轻轻捏了捏钟菱脚腕上的几处,头也不抬地低声问她那里疼不疼。
钟菱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见他握着自己的脚摸来摸去,神情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活像是古时候让人看了玉足被调戏的黄花姑娘。
“也没伤到骨头。”
殷浔这才握住她的脚腕,轻柔地转了几圈,然后忽地用力一扯。
钟菱回过神来轻叫出声,殷浔却没停止手下的动作,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脚腕已是不疼了。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钟菱率先挪开视线,“谢谢,还有……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我也没有生气,你那么怕做什么?”殷浔好笑地看着她,自顾自地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明明胆子很大的。”
钟菱:“……”
那还不是因为当时不知道你是谁。
钟菱没说话,殷浔却从她的表情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低头淡淡道:“你们把我想得太可怕了,我似乎没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若换做是别人露出这副神情,殷浔或许会习以为常,但从钟菱脸上看见抗拒之色,他的心情未免有些低落。
殷浔自己也发现,钟菱是少有的自己愿意靠近,且不会产生心理抗拒的异性。他愿意靠近对方,对方反倒不乐意靠近他了。
“刚才的事,换成其他任何人来做,不都是很正常的么。”
钟菱微怔住,有一瞬间的愣神。
是啊,她在莫名其妙怕什么呢?
原著的确表示过殷浔不喜欢女人,但也没说他冷血无情,亦或是敌视女人。
这一刻,钟菱方才觉得自己对别人的了解太过片面了,仅仅是根据原著三言两语的描述形成的刻板印象罢了。
系统说过,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书里描写的纸片人。
“对不起。”钟菱眼巴巴地望着他,觉得自己错怪了对方,把人家当成了一碰就会要命的洪水猛兽。
殷浔见她神情间的忸怩散去,不由唇角微勾,好笑地摇了摇头。
“说谢谢就够了,没必要说对不起,拿我当普通人看就行了。”
因为有心理障碍而被无数人用别样的目光和态度对待,这本身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殷浔对你的好感度+10,前好感度15。
15点的好感度不算高,比起郑导和李导都还差一大截,但如此迅猛的增长幅度出现在殷浔身上,钟菱忍不住怀疑系统出bug了。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路上正好和你商谈些事。”
钟菱一愣,刚要问话,郑导已得知消息来到了二楼的化妆间。
“钟菱,你没事?”郑导关怀地慰问她,“我们这里经常和圈内艺人往来,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私生饭擅自溜进大楼的事情。”
“今天周六,楼里没什么人,吓到你了。”郑导面露歉意,“说到底还是我们管理不严,刚刚我本想让保安调监控,谁知道今天工作人员疏忽,压根就没开监控,真是倒霉透了。”
钟菱摆摆手,温声道:“郑导客气了,我没事的,倒是这戏服让我弄得这么脏……实在过意不去。”
用膝盖想也知道监控是被谁搞定的,但她心下却松了口气。
要是被这么多人看见她暴打庄宴的录像,那桩破事怕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几件衣服算什么,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郑导继续温声关怀了她几句,并通知钟菱下周六再来签影视剧合同的事,这才放心离开。
……
谈雨泽被公司一通电话提早叫走了,殷浔送钟菱回家的路上,车内只有他们两个。
“签我进华影?”钟菱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连忙直起身扑倒前座上,歪着头去看殷浔,“大老板,你没和我开玩笑?”
“我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吗?”殷浔瞥了一眼她满面欣喜的模样,唇角也微微勾起。
方才坐在车里的时候,钟菱还满面愁容心不在焉,这会儿倒是一扫丧气喜笑颜开。
虽然今天把庄宴打了一顿很出气,但也意味着彻底把对方逼得黑化了,钟菱还真挺担心庄宴那厮会玩阴的。
她虽然不怕庄宴使手段,但料想自己以后在圈内的路会走得艰难也高兴不起来,谁知道殷浔一开口就是颗重磅炸.弹。
“……你先前不是看不上我嘛!”
“但今天看了你在郑导面前的表现,我改变主意了。怎么样,愿不愿意来?来了你以后跟叶宸就是同事了。”
“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
钟菱乐得合不拢嘴,华影这样的实力雄厚的经纪公司,说不想进是家的。
但她转念想起庄宴放过的狠话,又隐去面上笑容,迟疑地问道:“不过……万一我要是得罪过别人,会给公司带来麻烦呢?”
“你指的什么?”
钟菱抿了抿唇,委婉地把话转移到了唐青青身上,“比如说,我今天抢了唐青青的女三号,她看起来蛮不高兴的,谈雨泽说她挺厉害也挺记仇的……”
“那不叫抢,是你自己凭实力争取的角色,她有什么资格记仇。就算有不满,也该去找郑导,而不是你。”
这话她爱听。
“但是如果她……”
“别但是了。”殷浔见她拐着弯说话,也替她累,“你想说的是庄宴的事,很在意他今天放的狠话?”
钟菱身躯一僵,石化在座位上。
“今天的事你知道?”
也就是说,殷浔不仅知道了她和庄宴那档子破事,还很有可能看见了她拿拖把发疯的模样?
钟菱觉得自己平日里温柔娇软的形象全毁了。
等等……好像自打她第一次见到殷浔起,这个形象就已经不存在了。
殷浔却没将重点放在她的感情纠纷上,一边开车一边道:“如果是庄宴的话,你大可放心。乐娱和我们是竞争对手,两家艺人在圈内常有摩擦,不管你得没得罪他,我们之间也少不了要过招。”
“你既是我的人,当然不会任由他乱来。”
虽然明白殷浔的意思,最后这句话还是叫钟菱面色微红。
她轻轻“嗯”了一声,殷浔见她半晌不说话也不解释,才转而询问起她和庄宴的事情来。
虽然他刚刚表现的很不在意,实际上却对钟菱和庄宴的关系好奇的要死。
在殷浔的印象里,庄宴应当是永远都被许安然心甘情愿耍的团团转才对,毕竟对方二十年如一日的眼瞎。
会栽倒在钟菱这么个小姑娘身上,着实让他讶异。
提起庄宴,钟菱的模样显得十分不快。
“谁年轻的时候没让一两个人渣糊弄过,幸亏我早早识破他的真面目立刻划清界限,谁知道他还缠上我了。”
殷浔点点头,联系起钟菱、庄宴和许安然三人之间闹出过的绯闻,猜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看庄宴今天那副架势,他是想两个都要啊。
“今天冲动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后果?”
“反正我不后悔揍他,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钟菱气闷地哼了两声,把嘴撅的老高,“恨只恨手里拿的是根拖把,不是马桶栓。”
要是马桶栓,她非得糊庄宴那神经病一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