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紧紧的闭上眼睛,不再动了。
顾淮景抱着赵安玥,头抵在她颈侧轻轻笑了。
他道:“玥儿,我们生个孩子罢。”
装睡的赵安玥想了想,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顾淮景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徐徐道,“你想,生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小孩子,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还能陪你玩耍,跟在你后面。你不想吗?”
赵安玥细长浓密的睫毛在黑暗中一下一下的颤动着,神思仿佛跟着顾淮景的描述,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唇角带了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
好像,也还不错,和她一样乖乖的,漂漂亮亮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
顾淮景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可是,说虽然这么说,差不多四个月后,九月十五,赵安玥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顾淮景忙着他自己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赵安玥已经睡着了。
他尝试过把人吵醒,结果睡眼惺忪的赵安玥起床气很大,对着他不依不饶得哭了好几个时辰,吵得他之后的好几天都有点耳鸣,老是能听见哭声似的。
所以顾淮景只能隔三差五,见缝插针的撒点种子,吵醒赵安玥这种事情,他委实不太敢了。
而皇帝就不一样了,自从膝下无子后,皇帝铆足了劲头,吃着齐皇贵妃的滋补药物,每日勤勤恳恳,辛苦耕耘。
所以,赵安玥肚子没有动静。而齐皇贵妃却早有了喜脉,如今已经怀胎三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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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中,皇帝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碗药,十分体贴的给躺在床上的齐皇贵妃喂安胎药。
皇帝和齐皇贵妃年龄都不小,故而齐皇贵妃这胎怀得有些辛苦。
所幸太医说,喜脉平稳,胎儿康健。
这个消息,让两人陷入了狂喜之中。
皇帝一直都为子嗣忧愁,之前齐皇贵妃未有身孕之时,他每日为了那事,操了不少心,连带着对朝中事务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下可好,妃嫔中终于有了喜事,而且还是他最为喜爱的齐皇贵妃。
他们之前的孩子,三皇子,天资聪颖。所以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也是天资卓越的小皇子。
齐皇贵妃脸上露出真心的微笑,一边张开嘴巴,接过安胎药,就算再苦,如今对她来说也是甜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怀胎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上回,她去了顾国侯府,听顾淮景随口提了一句,才起了心思,让宫中下人留意偏方,每日和皇帝服用那滋补药物。
辛苦没有白费,她如今有了第二个孩子。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她当然要好好护住!
皇上把药碗递给宫女,执起齐皇贵妃的双手,视线落在她已经有些鼓起的小腹:“爱妃,你好好养胎,切勿过于操劳。后宫之事朕让其他人代劳,但你放心,待你诞下皇儿,这后宫大权依旧在你手里。而且,待皇儿一出生,朕便立他为太子。”
齐皇贵妃愣了一下,眼中泪点闪动:“皇上,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欣慰道:“这是爱妃应得的,你好好养着,朕先回御书房批奏折,你有任何事情都可差人来叫朕,朕会第一时间赶到。”
齐皇贵妃点了点头。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御书房的路上,皇帝精神焕发,步伐如风。
这四个月来,他派出去杀顾淮景的暗卫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为了这事,他不知砸碎了多少茶盏,瓷器,弄得御书房的宫女太监们每日战战兢兢。
可今日,哪怕听着暗卫禀告又再一次失败的事实,皇帝也没有多少愤怒了。
齐皇贵妃有孕之事,让他稳了心神,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索,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判断。
他沉吟了一下:“顾淮景和大宴公主如何?”
暗卫如实禀报道:“和以前一般无二,不过接触多了一些,有几日顾淮景回府的时候,大宴公主会出门来接。”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眼中精光闪现:“顾淮景未纳妾?”
“未曾。”暗卫道。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顾老夫人不出府,这位大宴公主倒是常常会出门。既然如此,接下来不要直接对付顾淮景了,你们捉了那大宴公主,以此设局诱顾淮景上钩。”
暗卫略微犹疑了一下:“这,是否有用?”
皇帝一眼看了过去,眼中带着滔天的杀意:“试试不就知道了吗?一群废物也敢质疑朕?!谁给你的胆子?”
暗卫心中一凝,不敢再说,频频谢罪,最后皇帝烦了,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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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怀胎十月的姜佩绮终于临盆,于晨间产下一名男婴。
杨家高兴不已,虽未张灯结彩,但路过的行人,都能从出出进进的下人脸上,感受到杨府的喜悦。
三日后,赵安玥和刘梓一起,带上贺礼,去看望了姜佩绮。
姜佩绮已经恢复了不少,两人到的时候,她正坐在摇篮前,手里轻微晃动着摇篮,低头看着熟睡的孩童,脸上带着慈爱。
之前那个冰山美人姜佩绮,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见到她们两个,姜佩绮站了起来,食指抵于唇前,嘘了一声。
赵安玥和刘梓见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放轻了脚步声,走到摇篮之前。
赵安玥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么小的孩子,眼里带着惊奇。
头发微卷,眉毛有些淡,小小的唇嘟着。小手卷成拳头,细嫩的手指晶莹白皙,还透着点青绿。
脸更是憨态可掬,忍不住想让人戳一戳。
姜佩绮连忙抓住赵安玥的手,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刚把他哄睡呢,饶了我罢,这孩子哭得可让我头疼了。等他醒后,你再来看看罢。”
赵安玥有些可惜的收回了手,觉得小孩子真的好可爱。
如果是她的,她才不管他哭不哭呢,先戳一戳再说。
但这是姜佩绮的孩子,真可惜。
姜佩绮拉着赵安玥出了里屋,到了外间,三人坐下。
刘梓喝了口茶,看着依依不舍的赵安玥,笑道:“玥儿,你既如此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
姜佩绮也看过去,跟着打趣:“可不是,你快快生一个。这样和我孩子也差不多大,还能一起玩呢。”
赵安玥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被两人说的也有些愁。
她红着脸想道,为什么就没有动静呢?她也想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可以每日戳脸玩了。
“对了。”刘梓放下水杯,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冉琴可有给你们写信?”
赵安玥和姜佩绮都点了点头。
“冉琴姐姐说在北夷一切都好。”赵安玥想了一下信的内容,回道。
姜佩绮:“是的,我正打算这几日给冉琴写信,把我生了孩子的事情告诉她。”
刘梓却有些难言之隐,沉默了一下道:“冉琴给我写信,也说一切都好。但是——”
赵安玥下意识看了过去,变得有些紧张:“怎么了?”
刘梓叹了口气:“我有个远方亲戚刚从北夷回来,说是刚到北夷的那段时间,沈行图对冉琴爱护有加,关怀备至。但好景不长,没过几个月,冉琴有了身孕,那沈行图原形毕露,招惹了不少女子,还害得冉琴小产!”
赵安玥呼吸窒住了,下意识握紧了拿着茶杯的手,怒气冲冲道:“沈行图怎么这样啊!冉琴姐姐现在可好?”
刘梓摇头:“我也不知,事发后我那亲戚就回来了,故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京都和北夷相距甚远,冉琴自己不说,我们也无法得知。”
姜佩绮握紧了手心,也担心得不行。
赵安玥离开杨府的时候,心里依旧想着这件事情。
她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北夷,揪住那沈行图,让人好好打一顿!冉琴姐姐这么好的女人,怎么结果却这样呢!
如果不是冉琴姐姐,这沈行图早就和那丞相府众人一样,命丧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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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回顾国侯府的路中,马夫选了人稍微少一点的路,以便能快点回去。
绕过一个拐角,前方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街道宽阔,马车跑得飞快。
突然间,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精准的朝马射去。
马被射中,长长的嘶吼一声,往前跑了好几步,然后翻倒在地。
马车朝侧边一倒,赵安玥猝不及防,滚了出去,摔倒在坚硬的地面,手擦过,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划痕!
她痛呼出声!
这箭来得突然,一时间没有人能反应的过来,而那箭一根接着一根,破空而来,朝同样倒在旁边的樱鱼、桃鱼、马夫射去。
利箭擦过空气,迸发出一声嗡嗡嗡的响声。
赵安玥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丫鬟,目眦尽裂:“樱鱼!桃鱼——”她徒然地想朝两名丫鬟爬去,可惊慌之余,速度根本比不上破空而来的箭矢。
马夫立马从地上跳起,眯起双眼,第一时间朝赵安玥跑去。
他的第一任务就是护住赵安玥,两名丫鬟他只能尽力而为。
樱鱼离赵安玥比较近,他路过的时候一脚踢开快要射中樱鱼的箭矢,然后想也不想,护在赵安玥身旁。
离得比较远的桃鱼反应不及,被一箭射中了胸口!
赵安玥甚至能听到利箭插.入血肉之躯时发出细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她呆呆的看着,一滴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再这之后,根本不给人悲痛的时间,两只箭矢再次破空而来,一只朝血色尽褪的樱鱼,一只朝护着赵安玥的马夫。
眼看着樱鱼也要倒下,赵安玥徒然的张开嘴巴,却一声都喊不出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就在此时,巷道口突然间出现六名男子,有些是菜摊子的打扮,有些是挑夫的打扮,各自飞快对视一眼,其中三人急忙朝赵安玥三人飞掠而去。
手中箭靶打下两名箭矢,和马夫形成合围之色,四人把人护在中间,并缩小包围圈,推着赵安玥和樱鱼朝有遮挡物之处移去。
另外三人则根据箭矢的朝向,朝背后射箭之人奔去!打下几个隐在屋顶后的黑衣人手里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