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凉刚睡醒那会十分黏人,见沈珩要走,他就伸出一只手抓住沈珩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沈珩:“我要陪你去洗澡。”
沈珩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回头弯腰将他从床上抱起,一起进了浴室。
好在主卧的浴室够大,除了淋浴和浴缸以及马桶间,还有不小的空间,装修的时候设计师还在浴室边上安了条沙发以供中途休息,沈珩抱着白凉进去后,把他往沙发上一放确认他坐好之后才脱衣服拿着毛巾去淋浴的地方冲澡。
白凉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觉得更困了,但是又舍不得沈珩,只好强打起精神,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珩,看着水珠从他高大强壮的躯体流过。
沈珩怕白凉等太久,只匆匆洗了一遍就关了花洒,擦干身体用浴巾随便往身下一围,就往白凉那边走。
靠得近了,白凉有点分不清楚周身的暖气是热水的水蒸气带来的,还是从沈珩身上散发出来的,熏得他头脑晕乎乎,还有点口干舌燥。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对沈珩伸出两条手臂,一副要抱抱的撒娇模样,整个人乖顺又柔和。
沈珩双手架着白凉的腋下,轻易把他举起来抱进怀里,跟他脸贴脸亲昵了一会,才打开浴室的门出去。
白凉全身都感受到来自沈珩身体上肌肉的爆发力,温热又充满力量,还带着沈珩特有的气息,那是檀香混合了雄性荷尔蒙散发出来的特殊香气,比纯粹的香水还要致命。
沈珩洗完澡都习惯性要喝一杯水,他抱着白凉去卧室摆放的茶几那里,倒了一杯白开水,端着慢慢喝了两口。
白凉盯着他喝水的动作,看着他因为吞咽而上下移动的喉头,觉得自己更渴了,于是他想都没有想,攀住沈珩的脖子,借力往上挪了挪,把嘴凑到沈珩的嘴和杯子交接的缝中,企图从沈珩嘴边讨得一点点滋润。
沈珩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就被他用软乎乎的舌头碰了碰下唇,接而注意到他一副像讨水喝的小动物的可怜神情,于是把自己含过的杯沿转过去,让他就着自己刚碰过的地方喝水。
白凉终于如愿以偿,双手松开沈珩的脖子,捧着沈珩的手以及杯子咕噜咕噜地将杯里剩的小半杯水喝光,完了还舍不得放开杯子,偏过头跟沈珩对视,意思是他还想喝。
沈珩看出他的渴望,却不打算满足他,他从白凉的手里把杯子抽走,放回茶几后将白凉抱去床上。
白凉屁股沾床却不安分,挪动着身体仿佛随时就要自己下床去找水喝,沈珩也上了床,将他往床中间带,抱着他说:“睡觉不要喝这么多水,小心得水肿。”
白凉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口渴。”
沈珩也看着他:“那我亲一下你,亲亲就不渴了。”
白凉就顺从地张开了嘴巴,让乖巧地让沈珩亲他,沈珩嘴里还残留着一些水,湿湿润润的,白凉像渴极了的小兽一样,凶残地舔着,企图把上面的水分都舔干净。
沈珩任他亲了一会,才拍着他的背退出他的口腔,哑声说:“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白凉黏到他怀里,咂了咂舌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段时间白凉作息比较规律,所以生物钟一到,他就准时睁开了眼睛,正想着跟往常一样,一个翻滚爬起来,然后发觉自己腰部拦了根东西,正紧紧地勒着他的腰。
白凉显然把凌晨时发生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一脸懵逼地傻了一会,后知后觉拦着他腰的是一条手臂。
他心想难道是昨晚沈睿哲那个笨蛋喝多了进错卧室,跑来跟他睡了一夜吗,正想着回头把人骂醒,结果猛地看到一张比沈睿哲还要英俊深刻,严肃又性感的脸,抬起来准备作怪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白凉看着沈珩熟睡的脸,满脑子问号,沈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白,惊动了熟睡中的沈珩,沈珩松开抱着他腰的那条手臂,沉着声音说:“肚子饿了就自己下楼吃早餐,我再睡一会。”
白凉得了自由,却舍不得走,他见沈珩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于是也跟着翻到沈珩身上,面对面压在沈珩身上,将沈珩抱了个满怀,又高兴地在沈珩脸上留了好几坨口水印。
沈珩被他扰得睡觉都不安宁,抬起手来一手掐住他腰间的痒痒肉,一手惩戒似的拍拍他的屁股,低声斥道:“别闹了,快下去。”
白凉又羞又恼地哼哼唧唧几下,才提着在磨蹭中滑下去的裤腰带,从沈珩身上滚下去,心情愉快地拖着棉拖鞋去浴室洗漱。
沈珩等他走后睁开了眼,甚至还能听到他在浴室里含着牙刷哼歌的声音,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狎昵地骂了一声:“这小东西。”
白凉从浴室洗漱出来,又进衣帽间翻衣服穿,他就随便套了一身最方便的衣裤。出来见沈珩还在睡,手脚就放轻了一些。
等出了卧室,关上门,他就呼啦一声,风风火火地往楼下跑,看得楼下的沈睿哲心惊胆战的,把嘴里的包子拿出来冲他囔囔:“小黏黏你跑慢点,又不是没有给你留包子!”
白凉跑到餐桌边,抓起一只热乎乎的包子,吃了一半才想起来跟素姨说:“素姨,老王八蛋今天早上回来了,中午要做他的饭。”
素姨惊讶道:“原来先生真的回来了啊,我刚出去买菜时看到玄关那里放着他的皮鞋却没见他人,还以为是我想多了。”
白凉:“他天还没亮就回来了,这会还在睡觉呢。”
沈睿哲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就不自觉起了点龌龊的想法,揶揄他说:“怎么样,我爸一回来,你这小脸就滋润起来了。”
白凉把手上啃得只剩下杂了肥猪肉沫馅的半只包子往沈睿哲嘴里一塞,恼羞成怒道:“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沈睿哲也不嫌弃,把包子吃了,贱兮兮地说:“呵,被我说中了吧,小样。”
白凉直接挽起袖子就跟他干架,沈睿哲挨了几下,满屋子跑着求饶:“我错了小黏黏,我真的错了,快让好哥哥吃几口早餐,上班要迟到了。”
素姨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们俩闹,出声劝道:“白少,三少,你们别闹了,小心一会把先生吵醒,你们俩又要挨训。”
白凉对着沈睿哲挥了挥手里的拳头,这才放过他。
沈珩倒时差睡到了午餐时间,还是白凉见素姨做好饭了,没见他下来,才上去把他叫醒的。
白凉叫沈珩起床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为此白凉十分激动,才进了卧室,就满脑子想着一会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把沈珩叫醒。
他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到大床边,发现沈珩睡觉的姿势好像就没有变过,还是他起床时平躺的样子。
白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这老东西睡觉这么安分的吗?”
要是换做他,他能闭着眼睛从床头滚到床尾。
沈珩睡觉不打呼噜,在这在同龄男人中算是很难得了,白凉轻手轻脚地把膝盖挪到床上,在不惊动沈珩的前提下慢慢往沈珩身边靠过去,爬到沈珩旁边时停了下来,屏气慑息地看着沈珩的睡脸。
白凉一时间舍不得把他吵醒,就干脆换了个坐姿,盘着腿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珩看,沈珩平日里强势又威严的脸在睡觉时都没有一丝松懈,白凉企图从他此刻的脸上找出一点点破绽来,但研究了半天失望地发现找不出来。
这人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所以这辈子才能成为天之骄子,有人神共愤的面容,还有钱有势。
沈珩其实在白凉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但他还没想起身,就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小憩,顺便暗中观察白凉那小东西进来想要做什么。沈珩能感觉到白凉的走近,感觉到他上床时床榻下去一点的动静,甚至还能想象出他坐在自己身边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小模样。沈珩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想知道下一步白凉要做什么,结果这小东西还挺有耐心,看了自己这么久都没有点动作。
结果反而是他先沉不住气了,闭着眼睛突然问道:“坐了这么久,想做什么不如就直接做吧。”
白凉被他说话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要往后躲,差点就要仰着身体摔下床,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压惊,冲着沈珩说:“哇你装睡,你差点把我给吓死。”
沈珩把他拉到怀里拍拍背,问他看着自己做什么。
白凉才想起来他的正事,说道:“我上来叫你下去吃饭,你还说我经常睡懒觉不按时吃饭呢,你自己都睡这么久。”
沈珩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这没良心的小混球,连时差都不给我倒吗,这样明天早上我们还怎么按时出发。”
白凉咦了一声,从他怀里抬起头问:“我们明天要去哪里啊?”
沈珩捏他迷迷糊糊的脸,回答说:“你不是要去寺院看望主持吗,我已经让人准备车辆和行程了,明天就能出发。”
白凉:“你真的要去啊?”
沈珩嗯了一声:“你小时候待过的地方,说不定会留下点什么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我也想见识一下。”
他这么一说,白凉想起来他的曾经过往都在他父亲宣布破产背负罪名的那一刻随着他家那套别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就是想找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出来跟沈珩分享都做不到,这很有可能就是他这辈子的遗憾之一。
白凉没有想到的是,沈珩居然比他还要考虑得周到,知道他在寺院里住过一段年月,那里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沈珩这句话倒是提醒他了,或许他的“曾经”真的存在于他一直忽略的地方。
第106章
普昌寺位于n省, 是少林寺的分支之一, 规模较小,但在当地颇有名气,曾经是n省第一寺, 只是后来n省经济重心南移,当地的交通和经济渐渐落后, 而且新的景区不断开发,竞争对手趋于现代化和便利化, 它原本就不比少林寺有名,如今更是少人问津。
不过白凉出生时,这里还算是很热闹的, 当时这里有位大师, 机具慧眼,传说能看穿一个人的过往和未来,不少相信命理的平民百姓达官贵人来找他算命, 那时光是香火钱就能维持寺院几十号人的日常开销。
那位大师经常到全国各地游历, 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结识的朋友更是不分贫贱或显赫,偶然之中他认识了白父, 看到白父第一眼,就知道他家中有个多灾多病的新生儿。
白父没有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光头僧人能知晓自己心中所忧虑的事情,当下对这位大师十分尊重,还邀他去家中做客,跟他坦白他家里的情况。
原来是白凉出生不足月, 白母身体有恙,只能提前将他从腹中取出,导致白凉出生就瘦小不良,大病小病不断。以白母如今的情况,可能白凉将会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孩子,白父自然很担心。
大师看过襁褓中的婴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白父说:“我看此子命运多舛,若放在你们身边抚养,极有可能早夭。”
白氏夫妇一听,急得眼睛发红,大师说的这番话,跟之前他们请来的那位算命先生说的如出一辙,难道他们的儿子此生真的与他们无缘吗?
白父唉声叹气,询问大师:“请问大师,我的儿子他的命数还有没有办法改变啊?”
大师闭着眼转动着他手上那串舍利子,许久才缓缓地说:“n省有一寺,名为普昌寺,是我修行多年的地方,如施主信任我,可将小儿送去那里,于佛祖菩萨佛法光辉下潜心学习,可得一生庇护。”
白父听后,亲自去了一趟普昌寺,他见过和蔼可亲的住持,与之交谈几日,见住持谈吐不凡,做事有理有序,又对弟子多厚待,才向住持诉说心中所求。
住持一听他说的那位能算命的大师,就知道是自己那能说会道的师弟,当下有些哭笑不得,认为是自己师弟又出门忽悠人。
住持是不信天命,只信人为的,他认为一个人的命好与坏,取决于他是否行善积德,相信善恶有报,为此他跟他师弟常有分歧,以至于师弟常年不驻守寺院,四处云游。
但白父护子心切,已经不想思考大师所说是真是假,就算只是大师为了招收俗家弟子为寺院增一些收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假的,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他也想为自己儿子改命。
住持可怜他初为人父,为儿子考虑至此实为不易,便答应将白凉收为弟子。
白凉断奶之后,便被送到了普昌寺与寺院中的僧人同吃同住,原先白父白母还怕寺中无人会照顾幼儿,还在寺里借住几天远远观察,结果出乎他们意料。
寺中无女子,男子要承担寺院日常的所有工作,包括扫地做饭洗衣,他们享受着寺院的福利,心怀感恩,做起事来十分仔细认真,而且脾性温和厚道。
普昌寺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寺院,周边很多村镇,传闻以前有些年份闹饥荒时,村民无力抚养孩子,便抱着小孩徒步上山,将孩子放到寺院门口,清晨有僧人下山采购化缘,便会将弃儿带回寺中教养成人。
寺院里不少老僧人都有育儿的经验,别说像白凉这样已经断奶的,他们连脐带都还没脱落的新生儿都抚养过,带着白凉简直易如反掌。
奇怪的是,平时在家里动不动就大哭大闹的白凉,来到寺院后居然也能安静下来了。他不再哭闹,更多时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席或者蹭人打坐用的蒲团上,睁着又圆又大的黑黝黝的眼睛四处打量,一副被新环境吸引忘记了哭闹的憨样,见到僧人就咧开嘴笑个不停。
白父白母见状,觉得事情可能真如那位大师所说,儿子在这种平和的环境下成长,说不定真的能受益无穷,于是便给寺院捐了一大笔香火钱,把白凉寄养在寺院里,直到白母去世,白凉到了上学年纪才接回。
从b市开车去普昌寺需要六七个小时,因为沈珩陪着去了,白凉就没让剧组的人跟去,只说他先去征询一下住持的意见,如果同意了,再让剧组和公司的人过去实地考察,顺便布置片场,这样可以节约时间和人力。
白凉是投资者,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完全没有异议。
他们一大早就从b市出发,这会正是春困流行的时候,白凉也不能免俗,一上车他就屈着腿躺在后座,头枕着沈珩的大腿继续补眠了。
沈珩深知他的习性,出门时就从卧室里带了一张羊毛毯子,方便白凉睡觉时盖住身体别着凉,这会见白凉睡着了,他就展开毯子,盖到白凉身上,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这样看起来倒真像一只漏了馅的黑芝麻白团子了,沈珩爱怜地摸着白凉乌黑的头发,感受温凉的发丝从他指尖穿过。
这个睡姿白凉容易流口水,沈珩靠在座椅上小憩也不能放松警惕,时不时得清醒过来,拿着手帕给白凉擦擦嘴角。
也不知道白凉梦里都见到了什么,给他擦嘴的时候他还张开嘴巴把嘴边的手帕咬进嘴里嚼吧两下,大概是口感不好,吃了几下又吐出来,闭着眼皱起眉头,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沈珩失笑,忍不住说他:“贪吃鬼,什么都放进嘴巴,也不嫌脏。”
车子下了高速,经过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即使是性能很好的suv,也能感觉到颠簸。
白凉原本还在梦里吃大餐,虽然这大餐吃起来感觉不怎么样,但总比没有得吃好。他吃着吃着,突然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摇晃起来,像是要地震。这下可不得了,他放下刀叉,抱着他那块巧克力蛋糕努力寻找安全出口。地面不停地震动,好几次他都要被晃得摔倒,他稳住身体,一步一步往前面有光的地方走,好不容易要走到出口,突然脚下踩着的地面凹了下去,他也随之倾倒。
沈珩只觉白凉身体猛地一抖,然后就见他手忙脚乱地从座椅上起来,一副没睡醒,满脸茫然地看着周围,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只道他是做了噩梦,一时梦魇住了,沈珩把他拉回身边,抱着他不停地哄:“乖,没事,就是路难走了点,一会就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白凉这才感觉到沈珩的气息,慢慢从惊险的噩梦中缓过来,双手乖巧地抱住沈珩的脖子,劫后余生一样依赖着他。
沈珩只好将他抱着跨坐在自己腿上,把他的头捂进自己怀里,用手给他顺背,不一会儿他又将睡不睡地的在自己怀里搞搞小动作了。
经过那段难走的山路,这才进入平原地区,正是春忙的时候,田地里拖拉机耕田机哒哒哒地响着,还有农民的吆喝声,牛马的嘶鸣声。
白凉被外面的热闹吸引走了注意力,也不愿意再睡觉了,他从沈珩怀里探出脑袋,身体前倾,趴到车窗上往外瞅,只见外面一片繁忙,有着早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