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你?她有什么资格恨你?”既然已经开了头,慕瑾柔也不再掩饰,嘲弄的讽刺,“她妈在你个你我妈婚内的时候介入你们的婚姻,一个小三生的野种,凭什么去恨你。”
慕瑾柔显然也听出了慕寒生企图想要掩盖他跟慕语在一起时是已经结婚了的事实。
用词粗俗不堪,毫无半点大家闺秀,豪门名媛该有的风范。
“慕瑾柔!”
“瑾柔!”
接连两声,前一声慕寒生,后一声则是从慕泽楷。
那样带有侮辱性的词,一次又一次,慕泽楷亦听不过去。
“我又没说错。她妈破坏你跟妈妈的婚姻,现在又因为她,你们到离婚的地步,母女俩都不是简单的货色,我有说错一个字吗?”
慕寒生脸色沉了下来,阴鸷的如风雨欲来。
慕泽楷则是直接过去将慕瑾柔扯了过来,沉声训斥,“读这么多年的书都是白读的,就学了这么些东西?你这是要让慕家所有人看爸妈的笑话,教出了这样的你?”
这话有些重,说得她好像多没教养一样。
慕瑾柔紧抿着唇,这样粗俗的话她也是第一次。
可就觉得她们也就配用这样的词。
如果不是他们母女俩,他们家何以至此。她有所错吗?
现在不仅是爸,连他难道也要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是不是连你也要护着她?爸是因为愧疚,你呢?你是因为什么?”慕瑾柔哪里是会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的人,此刻的她早已经被愤怒遮蔽了双眼,“爱?呵……你这辈子跟谁都有可能,唯独她不能。喜欢自己的……”
“你够了!”愤然抬手,慕泽楷挥过去的手掌堪堪停在她的颊边,目光触及那被父亲打得红肿的面颊,这一下终究是没能打下去。
慕瑾柔见此却有些得寸进尺。
长这么大,父亲从未对自己动过手,可今天因为那个贱人打了自己两巴掌。
她一直敬爱的兄长,她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却也因为那个贱人对自己挥起了巴掌,尽管最后这一巴掌并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她像是也癫狂了,疯了一般将脸往慕泽楷挥起的掌心凑,歇斯底里的吼着:“怎么,你也要打我?那打我!今天我已经挨了两巴掌,不介意再多一巴掌。你一个是我爸,亲爸;一个是我哥,亲哥,呵……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要为了那个女人打死我吗?”
慕寒生那两巴掌当真是让一贯娇生惯养的慕瑾柔受了刺激。
他们这一辈就她一个女孩,又是最小,因为慕寒生的缘故,整个家族里对她也是最宠的,别说打,所有人没一个对她说过重话的,都当宝贝一样的哄着。
先前因为慕槿歌,慕世勋罔顾她的感受当中澄清,让她成了帝都的笑话,背地里背负着小三的骂名。
这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还有那慈善晚宴她别开生面的宣示,都像是一根刺,每一下都扎在她最为脆弱敏感的地方。
如今她一下子成万人宠爱的小公主,众人厌恶训斥的对象,太具有差异的转变让她根本无法接受,隐忍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限。
慕寒生的那一巴掌显然是将逼她暴露本性的导火索。
看着俨然就是疯了一样的慕瑾柔,慕泽楷沉敛的瞳眸痛苦而失望,手里还是那几张,死死的捏着,他紧抿着唇,看着慕瑾柔什么都不怕的疯狂面容,终究是难掩愤怒的一拳狠狠的砸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瞬间,质量上佳的玻璃茶几立刻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缝,伴随着红色血痕,像是涂抹的水彩,刺目诡异。
所有人都被慕泽楷的这一举动吓呆了,全都错愕的愣了下,徐乐宁身为医生反应最快,第一时间过来并且吩咐佣人拿来医药箱,先做紧急处理。
这样一拳下去,手指不知道是否骨折,还需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她先处理外部伤口,看着一向谦和温柔的人突然这样自虐的举动,徐乐宁几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慕言看着,眼泪刷的一下掉得更凶。
她紧捂着唇,看着从发生慕槿歌的事情后就格外沉默并且鲜少回家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上辈子她是欠了她们母女什么,这辈子要这样来偿还。
就连慕瑾柔也被吓到了,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徐乐宁帮他处理伤口,一双眼猩红。
慕世勋看着,强硬的老人突然一下子软化了下来,看着慕泽楷并不是十分配合的手,哑着嗓音呵斥,“你这是连手都不要呢?”
老爷子一声,慕泽楷倒是安分了。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坐了下来,靠着椅背,另一只手搭上了双目,拒绝了眼前的一切。
从未有一刻,他会这般的疲惫。
“你们都给我滚。”老爷子这话并未指明是谁,但慕言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就连慕瑾柔也有些畏惧老爷子此刻的神情。
“乐宁,包扎好带这小子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慕世勋对徐乐宁道,后者点点头。
接着他又看向慕寒生,“你跟我上来。”
说着,人已经起身朝楼上走去了。
呼吸有些沉,脚步也有些重,谁都知道老爷子这会是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不过几步,老爷子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声音也不如先前那般锋利,“小柔,你今天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第909章
慕瑾柔垂下的眼睑陡然一颤,双手紧握成拳,无人窥探的眼底掠过一抹害怕。
慕言过去,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
“送她们母女回去。”
慕世勋抛下最后一句话,再不做停留的往楼上走去。
慕寒生跟在身后,而管家也在之后安排了司机,来到站着不动的母女两人身边,有些为难的开口,“二少奶奶,小姐,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母女俩都没想到这最后竟然是被老爷子给赶出去。
佣人都被赶了出去,可都站在外面,指不定什么都听到了,她们就这么出去,以后这脸面往哪搁?
慕瑾柔顿时委屈不已,不明白爷爷这态度为什么突然就转变呢?
之前分明还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就因为两只死兔子?
不能对老爷子发火,这管家还在一边催,慕瑾柔顿时又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只是这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慕敬阳却突然呵斥道:“你这是要让所有人都对你失望吗?”
到现在慕敬阳都无法相信方才那个人会是自己心中那个乖巧听话,谦和有礼的外甥女。
慕瑾柔一向也有些畏惧这个大伯。
军人出身,对谁都十分严格,家里也就他比爷爷还要严肃,成天绷着一张脸,要求还巨多。
这会,他一出声,对管家得不满只得咽回肚子里。
正好边上的慕言也扯了扯她,哑着嗓子道:“我们先回去。”
现在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她清楚,眼前她在慕家就连最后一丝的倚靠也没了。
送走母女俩,慕敬阳看了看楼上的方向,这才把视线落回妻子那边,“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徐乐宁点头,看着靠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的慕泽楷,沉沉的叹了口气。
……
楼上书房,慕世勋坐在单人沙发上,慕寒生坐在他的右手边,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老爷子沉敛着眸,双手摸索着拐杖头部,神情有些讳莫,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慕寒生,也是在经历这一样一番后有些疲惫,靠着沙发不愿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须臾,老爷子率先问道。
慕寒生抬头看着头顶,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刺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眯了眯眸,手悄然的握紧,有些话他本不愿说,说出来一切都变得太过肮脏。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隐瞒什么?”慕世勋气这个儿子,在其他事情上从来都是果断睿智,可在感情上面却太过优柔寡断。
可也正是因为他太过重感情,才造就了今日的一切。
因果循环,有因才有果。
“那孩子怎么就成了你的女儿?难道真像小柔说的……”
“不是。”慕寒生否认,他讷讷的启唇,“是我,爸是我强迫了小语。”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样一句话慕世勋震惊的坐在那里久久无法言语。
“当初……”低哑的嗓音缓缓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慕寒生回忆着过往,也一并将过去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从出事到现在,慕世勋不曾询问过什么,这是第一次听到全过程,见惯风雨的老人,不愿去相信一直信任的人会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
利用他们所有人的信任,干净伤天害理的事。
“因为没有证据,我也知道您对小语没有好印象并不会相信。但请你相信我,两个都是对我重要的人,我不会为了其中一个去无端伤害另一个。小语到死都不知道我是槿歌的父亲,而槿歌也是在几个月前才知晓自己的身世。”
“之前隐瞒是哪孩子不愿我说出,慕家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趋之若鹜,但你孩子却只想远离。”
今日也是太过生气,怎么也没想到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会做出这样恐怖的事情来。
他觉得他活了大半辈子,却是连自己最亲密的人都没有看透过。
“爸,我求您,不要去找那孩子,她现在怀着孕,已经受不得一点刺激了。她不愿认就不认,我在她过去二十多年里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那她之后的生活,我也不希望因为我让她过得不开心。”
慕世勋看着难掩痛苦的慕寒生,不再强势,也没有任何质问。
而陷入悔恨的慕寒生也没有注意到父亲这不寻常的态度。
对槿歌与小语,父亲一直存有排斥态度。
毕竟慕言与瑾柔才是跟老爷子生活多年的人,谁都会在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下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亲人。
护短,不会因人而异。
这一刻和盘托出,却因为没有证据,而他的言辞也多是从慕槿歌那里得来,老爷子本该怀疑质问,但老爷子却只是沉默。
一双鹰隼般的双目几度沉浮,最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录音笔递给了他,“你先听听看。”
慕寒生闻言,看向老爷子递过来的录音笔,有些顿珠,须臾接过,看了看笔又看了看老爷子,最后摁下播放键。
当熟悉的声音传出,慕寒生有些意外。
录音笔内的内容慕寒生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