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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中年女鬼见章昱谨不说话,自以为占了理,语气愈发嚣张:
    “你们这官方部门出了那么大的差错,害了我们母子两人的命。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
    其他三人也被这对鬼母子的哭闹吵醒了,熊成咂了咂舌:
    “我滴个乖乖,他们以为特调处是什么地方,还想讹钱不成?讹什么钱,纸钱?”
    中年女鬼那由阴气组成的吐沫星子乱飞,小儿子在她的鼓励下不断撒泼打滚把椅子踹得直晃。
    章昱谨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大巴车司机:“停车。”
    大巴车司机头都没回:“领导,这半夜山路上可不好停车哩。”
    中年女鬼嗤笑:“就算是特殊部门的官也就是个人民公仆,你说停车就停车?哎,我和我儿子的事你还没……”
    章昱谨一言不发,从皮夹克中掏出手枪对准司机的后脑:砰!
    上一秒还咄咄逼人的中年女鬼,不敢置信地瞪着章昱谨手中的枪,仿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章昱谨没有停顿,面色严峻地继续瞄向大巴车司机的脑袋:
    砰!砰!砰!砰!砰!砰……
    一枪接一枪地打了下去。
    而特调处的子弹特殊,并不靠手枪驱动,一个弹夹中能装200发子弹……
    中年女鬼吓疯了:“啊啊啊啊!!!”
    小鬼爬到了座椅底下大哭:“哇————”
    这时候竹宁终于明白之前的异样感来自哪里,特调处一行人半夜从殡仪馆里出来,外面怎么还会有车?
    而且他们只有四个人加一只绒球,怎么会坐一辆准乘四十多人的大巴?关于上车谈价和目的地描述的一切记忆,似乎都朦朦胧胧记不真切,让竹宁忽略了其中的异常……
    半夜从殡仪馆出来几人,鬼魂母子现身,还有竹宁这个毛绒玩具精似的绒球,这个司机师傅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还有之前哭闹的小鬼,一个没有实体的鬼魂,是怎么把车上的座椅踹得咣咣作响,来回摇晃的?
    而前方,后脑挨了几十颗子弹的司机,依旧手握方向盘,向前稳稳地开着大巴车……
    小绒球努力集中精神,再度向周围看去……原本空着的三十多个座位上,满满当当坐满了面色惨白的身穿病号服的“乘客”。
    而相邻后座上的两位则更为恐怖,两人浑身焦炭般干枯萎缩,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这就是在医院太平间中喝酒烧死的那两人!
    原本毫无异常的大巴车,也变得阴气森森,整个车厢在黑雾中扭曲着……这分明是一辆鬼车!
    许薇的反应很快,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便手执红线在车厢中飞速游走了起来,正是这些蛛网般的血红色细线,堪堪支撑着整辆鬼车,延缓了车厢扭曲坍塌的速度。
    章昱谨之所以惹得母子二鬼大声喊骂,恐怕就是为了警醒车厢中的同事,提示危险的来临。
    熊成先是被章昱谨举枪射杀司机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而后才反应过来,挥着拳头扑向四周蠢蠢欲动的鬼乘客。
    熊成两天前在手上涂了厚厚一层章昱谨的血,一直都没舍得洗手,现在也能将将触碰到鬼魂。但只会算卦的老吴就惨了,只能缩手缩脚尽量往熊成旁边凑。
    如果不尽快逃出鬼车,恐怕所有人都会被这黑气吞没。
    小绒球也不甘示弱,对着身后缓缓攀爬上椅背的焦尸鬼:“呼——”
    吹出的气流分散开来,流转成了极为细小的漩涡,融合进了整个鬼车,成了黑雾车厢的一部分。
    小绒球被吓到了,大大地张开嘴巴,想要把黑雾都吸走……但绒球之前吃撑了,那一只蝴蝶零食,就像是个三层奶油蛋糕,全都吃下去后,现在连一丝黑气都吃不下。
    狞笑着爬上椅背的两只焦尸鬼,本来还被那突然张成两米的嘴巴吓得呆了一下,最后发现那绒球又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嘴后,才冷笑一声,朝着那虚张声势的小球球扑了过去。
    “离小球远一点!!!”熊成一个纵跃扑来,七八拳揍翻了两鬼,而后才不好意思地捧起小绒球:“啊不,不是小球是小竹,是小竹同志哈。”
    小绒球整个球都蔫儿了,既害怕又委屈。
    谁知道食欲不振也是会致命的……我再也不贪吃了,下次遇到好吃的东西,就真的只吃一点点,呜呜呜!
    在母子二鬼的尖叫声中,章昱谨把整整一弹夹的子弹,全都打在了大巴车司机的身上。然而,那司机缓缓转身,怪笑着站了起来:
    “要不是从主人那里学到点手段,我还真就栽在你手上了,呵!”
    “他身上竟然没有因果线!”许薇失声惊叫道:“车上的乘客并不是他故意杀害的,怎么会这样?”
    司机阴恻恻地盯着车厢里的几人,就像是盯着到手的猎物:
    “不是故意的又怎样?我直到死后才知道,什么因果报应、积德行善……全都是狗屁!我兢兢业业开了三十年车,结果呢?雨天路滑就丢了命……意外死亡的鬼魂,也同样美味。”
    小绒球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为什么和这个坏蛋有同样的饮食偏好……这太不应该了!
    周围的一切都好香啊,可我吃不下,呜呜呜。
    就在司机冷笑着向车厢里走来的时候,章昱谨突然咔哒一声换上了一只被鲜血浸染的弹夹,闪电般举枪向着那司机连击过去!
    这回,那司机挨了第一枪的时候就晃了一晃,而后被砰砰砰射来的子弹轰得连连后退。
    原来章昱谨之前的200发子弹,只是为自己割腕放血浸泡另一只弹夹拖延时间!
    这浸满鲜血的弹夹打空之后,那司机已经不成鬼样了,比殡仪馆中塌掉半张脸的样子还要凄惨,整个鬼就像一张残破的皮囊般滑落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就在熊成刚要为组长叫好的时候,那司机鬼魂残破的额头突然裂开,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抓住鬼皮狠狠一撕,整个鬼司机惨叫着被撕成了两半,被剥脱了下来。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司机”,破茧成蝶般露出了身形。
    许薇的声音带上了惊恐:“是聻!”
    就连竹宁也听父亲讲过,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聻是比厉鬼还要阴邪百倍之物,世间已有百年未出,没想到竟是在这鬼车上碰见了一只。
    吴有金瞬间脸色煞白:“完了完了,这辈子算是交……”
    章昱谨喝到:“闭嘴!”
    吴有金哆哆嗦嗦打住了话头,缩回了椅子。
    章昱谨直直看向那只聻:“是你迷惑了司机伪装成了他的样子,取代他魂魄的身份,意欲逃过地府的制裁?这司机本为意外坠车,但在你的鼓动下,竟是走上了吃鬼壮魂的邪路!”
    聻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神色,似乎是按捺不住的狂喜,他甚至没有理会章昱谨,目光越过众人紧盯着小绒球:
    “没想到还能有此收获,吃了你可抵得上数万鬼魂,到时候就连阴司鬼差也得怕我三分,哈哈哈!”
    顶着司机容貌的聻,狂笑着向可怜的小绒球来,一把抓起了小家伙。
    特调处的几人目眦欲裂,飞身来救,却被黑色的阴气牢牢缠住。
    聻目光中闪烁着恶毒的狂喜,举起了小绒球,嘴巴缓缓裂到了耳根。
    众人急疯:“不————”
    小绒球都快被吓死了,很想咬一口这可恶的香喷喷的家伙,但却什么都吃不下。
    聻整张脸裂只剩下了嘴巴,将小绒球往尖牙中塞去。
    小绒球哭唧唧,象征性地张开两米的大嘴,试图在气势上战胜对方!
    却因为太饱了……
    小绒球:“嗝~”
    一个嗝打出了一只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的小蝴蝶。
    小绒球:“嗝~”
    打出了七八只抱头痛哭的微型孤魂野鬼:“我们被吞了一年了,好可怕啊,我们的鬼气都没啦!呜呜呜呜。”
    小绒球闭着眼,继续使劲张大嘴:“嗝!!!!!”
    一百多孤魂野鬼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绒球:感觉有点饿了诶~
    第17章 chapter 17
    小绒球觉得有点饿了,顿时信心百增,朝着那只禁锢着自己的手,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然而这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怪物,并没有像之前那些恐怖鬼魅一样不用咀嚼便消失不见,小绒球满口小尖牙咬到了个超级硬的骨头。
    “啊——”聻痛得大叫,在车厢中蹦跳着疯狂甩手。
    一个没咬稳的小绒球,直接就被甩到了车尾,“砰”的一声撞到了鬼气组成的车玻璃上,而后缓缓滑落掉到了座椅上。
    小绒球不敢冲上前去再咬,而是委委屈屈用绒爪捂住了腮帮子。
    硌到牙了……
    那只和司机容貌一样的聻的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他瞪着自己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和呼呼往外漏的鬼气,整张脸都因为愤怒扭曲了起来:
    “好,很好!没想到今天我能被你们暗算,几个凡人和一个怪模怪样的……龙猫精?牙口倒是挺厉害!十日之内,我定然把你们一个个的三魂七魄抽出来,撕成碎片来下酒。”
    说完,聻回身在黑雾中隐没了身形,被他控制的一车乘客鬼也随之消影无踪。
    熊成和许薇连忙朝后座上小绒球跑去,把蔫儿嗒嗒的小家伙捧起来一通检查。
    章昱谨将手中半握着的墨色玉牌收回了袖中。幸亏小竹没事,否则哪怕违反那位大人的规矩,暴露自己阳间鬼差的身份,也要救那孩子。
    熊成十分自责:“我应该看好小竹的,结果那只聻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没在小竹身边……是不是被聻抓伤了?”
    “小竹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许薇有些焦急地问道,她看着小绒球眼眶红红,都快掉眼泪的样子,简直心疼得不行。
    小绒球大眼睛中盛满了委屈:“唏——”
    我硌到牙了!
    两人听到小绒球发音都不准了,这才猜测到可能是牙痛,但特调处的药品中有保魂的,有止血的,有正骨的……就是没有治牙的。
    “回去以后小竹去趟口腔医院吧,费用处里给报销,批事假。”章昱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用自己领导的微小权力,安慰着牙痛的孩子。
    因为之前的情景太过惊骇紧张,而鬼车内黑雾浓光线暗,不仅特调处的几人没看见小绒球打嗝打出来的小黑影,就连那只聻都没注意到车里多了一百多只鬼。
    小绒球只是吸收了鬼魂身上几乎所有的鬼气,并没有伤害到他们的三魂七魄,但这些可怜的鬼魂被喷出来的时候,就只有核桃大小,真真正正只剩下最后一缕幽魂。
    在看到那吃鬼的绒球恶魔就在不远处时,一百多迷你小鬼魂们像小鸡一样,在座椅底下抖如筛糠地挤成了一团,生怕那可怕的绒球怪再张嘴打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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