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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两股巨大的力量一个俯冲而下,一个直扑而上,瞬间绞在一起,在半空中爆炸开来,直接将整座圣堂自中间拦腰斫断,光波蔓延开去,可怖的倒塌声响不断扩散开去。屋顶坍塌坠落,然而这样的伤害却在接触到元素爆发的中心之时瞬间湮没成灰。
    最终还是裁之刃更胜一筹,圣裁之光直轰而下,在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结束了?
    圣者想。
    但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因为有什么正借着刚才过于耀目的光线,从身后飞速接近他。
    第一重防护刚刚用作攻击,还来不及再度召集。
    [lux mundi estis, ah, ego sanctuary](洁净的光啊,庇护我)
    他立刻张起第二重防护,淡金色的符文直接在他身后形成一层护盾。
    [conbustion! ](爆裂!)
    对方伸手毫不犹豫地按上了护盾。
    二重施法。
    圣者瞬间明白过来。先前那场声势浩大的攻击不过是一场掩护,对方为的就是在这一刻接近,并引爆他的第二重护盾。
    只要攻击强度足够,“净化”对于这个攻击者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大。
    果然,“净化”之盾在白焰的爆燃之下,直接开始慢慢变薄,并出现了瓦解的驱使。
    圣者终于变色。
    他迅速在空中飞速勾划,重新召集第一重法阵,然而刚一动手,他就知道不对了。
    先前的攻击太过猛烈,已经破坏了光之圣堂本身的结构,那些圣像本身就是极佳的光之元素共振器与增幅器,但是在刚才那一击中,已经损毁了大半。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想过那一击会不中——或者说是失误。第一波的白焰明显降低了裁之刃的速度,抵消了极大一部分威力,所以才会留给对手那样的空隙……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还从未发生过,包括曾经碰到那一位的时候,虽然那个家伙当时对此毫无戒心……
    “怎么?惊呆了?是不是感觉叫不动了啊?”对方露出极为恶意的微笑,“喊破喉咙看看那些先人啊光元素啊会不会回应你。”
    他还有最后一重防护,“治愈。”
    无论多么可怕的攻击,只要这层护盾还在,他的肉身就会安然无恙。
    圣者冷静地调集元素之力,选择加强第三层护盾。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少女伸出了手,然后将皮肤自手肘内侧到手腕处划开,接着从那里面流出了什么东西——像是血液,然而却是淡白色的,带着奇异的粗粝感,似乎有些眼熟。
    还没等他分辨出这东西的出处,便听到一声轻轻的命令:[avarus !] (吞噬!)
    它们变得像是水滴一般悬浮在了空气中,如同一群白色的游鱼,接着,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它们猛地朝着那些充满了魔力香味的符文护盾扑了过去,瞬间将那些符文啃得瞬间黯淡不少,终于还是露出了空隙。
    “抓到你了,”冰凉可怖的手穿过空隙,抓住了他的脖子,“刚才你打得我可真是疼……那么接下来,我们玩个什么游戏好呢……”
    ……
    光之圣堂的爆炸摧毁了大半个神殿,甚至蔓延到了边上的街区。
    发生的瞬间,斯塔图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在将圣者需要带的人送到之后,便直接离开了——他从不做命令以外的事情,亦很少关心其他什么事情。
    圣者相关的算是极少数例外之一。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遭遇什么危险,但斯塔图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他是圣者手中的武器,名义上的守卫。
    然而光之圣堂空空如也——除了闻讯赶来的各路神殿人马。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要离开,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地上一点奇怪的痕迹。
    很淡的一抹白色,如果不注意,大概会把它和石灰混淆。
    然而他蹲下捻起,在指尖一搓,立刻就知道那是他熟悉的东西。
    她——还有失踪的圣者,尽管无法立刻把二者联系在一起,他还是沿着那一路零落的痕迹追了过去。
    最后他在裁判所的深处找到了他们。
    圣者被绑在刑台上一动不动。
    少女穿着有些脏兮兮的睡裙,单手托腮趴在一边,时不时地在他的头上按几下——她的另一只手从手腕到手肘的位置已经基本没有一块好皮肤了,而背部肩胛则呈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凹弧,就像是骨骼碎裂后形成的奇怪形状。
    感觉到动静,少女警惕地抬起头来,但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却露出了些微的惊讶之色,随即面色又沉了下来,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怎么是你?”她问。
    “珍娜?”
    “我是伊格娜。”对方扯下脖子上的挂坠,在空气中晃了一下,散去上面的伪装魔法,露出了翠绿镶金的样子,“看,王室的证明,如假包换的公主。”
    “——那个东西确实是她的,”他慢慢地说,“但不是你的。”
    少女皱眉,神色古怪极了:“这样你也能认得出来?”
    “真的是你。”
    顶着珍娜名字的林叹了口气,拍了拍昏迷中的圣者:“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刚要准备走了。”
    斯塔图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为我已经对他做了什么,”林笑笑,“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关心他嘛。”
    斯塔图沉默片刻,然后说:“你放了他,然后我们以前的约定……”
    他其实很是不愿意,因为如果没有了那样的“欠债”,他总觉得可能再也不会碰到她了。
    “一笔勾销?”她说,“讲真的,其实我不欠你什么——不就还剩两刀么?你要砍的话,下次来深渊找我,我让你砍——今天不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她自己拒绝了,这意味着他们还会有“联系”。
    “——等等,你笑什么?”大约是第一次看到灰眼的骑士笑,林总有种惊悚的感觉,但很快她又回过点味来。
    “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想砍我?”她问,决定一次性问清楚。
    “都有。”他回答得也很干脆。
    见不到的时候,总是想象着履行约定——那样胸口插刀的痛苦,一个人感受总归是有些不够。
    可真的见到了,就如同刚才说的那样,总担心砍完这两刀,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和她重新约定,让她砍自己两刀也行——毕竟她说的,有来有往。
    “你这个糟糕的说法……”林说,“真是非常容易让人误会。”
    “什么误会?”
    他忽然就若有所感,曾经死寂的胸膛中像是有了什么一般,开始慢慢热了起来。
    “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她顿了顿,话到嘴边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拐了个弯,“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吧。”
    她说:“别管这只老狗了,跟我走吧——以后你可以天天看到我,随时可以商量什么时候砍、砍几刀的问题。”
    灰眼的骑士微微垂下头,陷入了沉默。
    他脸上并没有多少纠结的神情。
    可奇怪的是,林瞬间就知道了答案。
    她重新将手放到了圣者的脖子上。
    “你先放了他。”他说。
    “不可能。”她说。
    “如果你真的下手,”他说,“那么我们以后……”
    那双灰色的眼眸中甚至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祈求,这让他看起来仿佛有了一丝活气。
    “他——其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和你说说他,你就会知道……”
    他大概是第一次说那么多的话,听起来甚至有了几分急切和语无伦次的意味。
    而先不管他说的内容,林听着那语调,忍不住恍惚了一下,总觉得好像有些耳熟。
    “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只是立场不同。”林说,“我不用你教——不管他人有多好,理想有多么高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不行,他知道得太多了。”
    “……”
    “所以我不可能把他留给你,”她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就像来自于一个陌生人,然而内容却熟悉得让她恍惚,“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就滚吧——或者来砍我,随便你。”
    “如果我不走呢?”斯塔图问。
    林叹气:“从你问出这个问题开始,就再也没机会走了——对不起,我反悔了。不管是你,还是他都知道得太多了。”
    这样说着,她从刑台上抓住圣者的脖子,提起来,直接朝着斯塔图丢了过去。
    灰眼的骑士立刻接住,疑惑地望向她。
    林没理他,一边将伊格娜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拧了下来,一边盯着他灰色的眼眸慢慢说道:“作为朋友,我最后一次教你点东西吧——你想要保护什么,就得放弃点什么——你应该听听你手上这位的话,跨种族跨位面的友谊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别再把我当朋友了。
    传送的法阵自她脚下亮起,在她彻底消失之前,她将那枚吊坠朝着斯塔图脚下扔了过去。
    [in nihilum redigere.](湮灭。)
    深红色的光从吊坠中崩裂而出,瞬间将一切吞噬殆尽。
    第212章 雪与火
    整座裁判所被掀上了天, 炸成了无数碎块。
    那个方向上, 黎明前的夜色透着隐隐的红, 明明知道是火光的缘故,却总给人一种好像太阳快要升起来的缘故。
    当然,确实快了。
    林在传送阵出口的地方安静地等了会儿,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毕竟整个神殿都已经炸得所剩无几。
    “啪嗒。”
    刚一动作, 林就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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