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阮椒非常果断地选择了特权,城隍嘛,跟着神职走才是正道。
只不过,十点功德才够装十天活人,可十天也是一眨眼就过了,他还得再努力努力,多找点活儿,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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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符,两块;
场景,十块;
镇符,五块;
看蔡老太罪孽,一块。
合计十八块。
阮椒盘腿坐在尸体上,扣扣索索地算:之前花了四十九,加上十八,总数六十七,应该还剩三十三……不对啊,城隍印里的信仰有一百三十三,多的一百哪来的?这是意外之财啊!
刚高兴了一秒钟,阮椒就冷静下来了。
意外之财虽好,也得搞清楚来源,说不定以后还能财源滚滚呢?叨逼叨里说过,一般情况下,诚心的信徒上一次香就能带来一百块的信仰,而且这种信仰还挺纯,用起来比较顺手,氪的时候量相对也少。这突然冒出来一百块整的信仰……难道自己这个城隍爷多了个虔诚信徒?
阮椒的双眼绽放出充满“财气”的光彩。
大户,绝对的大户。
对于这样的大户,城隍爷得多给点儿庇护。
阮椒也不吝啬了,立马氪一块钱信仰,感知着自家信徒的方向——咦,居然就在靠山县?那可得赶紧去看看了。
他朝墙角的女鬼一招手:“三娘,跟我出去一趟。”
第7章 信仰大户┃薅羊毛!薅羊毛!薅羊毛!
李三娘飘在阮椒的前面,挑着一个纸灯笼,鬼火荧荧,衬得她鬼脸一片惨绿。
阮椒慢悠悠地跟着她,一直走到靠山县旧街的一座旧楼前。
李三娘好奇地问:“在这儿有您的信徒?”
阮椒仰起头:“没错了,上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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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楼的年代久远,墙漆斑斑驳驳,给人的感觉更像危房。
阮椒跟李三娘直接飘到六楼,这虚虚渺渺的样子,气氛特别像是鬼……不,这就是个鬼故事。
眼前是关紧的大门,信徒就在里面。
阮椒很平静地来了个鬼穿墙,正看到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前方香炉插着三根香,他自己居然还规规矩矩地行了拜城隍的礼,果然是非常虔诚。不过他嘴里念念叨叨的,显然是一边拜城隍,一边在求城隍。
阮椒侧耳倾听信徒的心愿,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慈祥笑容——拜神嘛,都有所求,说不定这就是他开张后的第二桩生意?
少年是这么求的:“城隍爷保佑,让我们家的人别再撞邪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看到鬼影动来动去很可怕的,单只是这样也算了,谁还没做个噩梦呢?可白天也老被鬼打墙就很闹心了,随便条大街就转不出去,知道的人说我倒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路痴呢……”
——哦,这还是个挺活泼的信徒。
阮椒一面听叨,一面观察。
这一观察……
有点不对。
信徒的三把阳火也太弱了,颤颤巍巍、随时要熄似的,这应该是濒危状态啊——对于活人来说,阳火弱呢,是符合常撞鬼条件的,然而越是撞鬼生命力也应该越弱,然后就更容易撞鬼,更削弱生命力,恶性循环,最后生命力弱到不能再弱了,自然翘辫子。可他这信徒的阳火是弱了,生命力却旺得很,也太古怪了吧?
阮椒想了想,还是氪了两块信仰,给信徒望了个气。
活人看风水,看的是宅子的气,而对于神祇来说,肉身就是鬼魂的宅子,活人的运势怎么样,如果从其他方向看不出来,就看看肉身的气。
这一看,阮椒更纳闷了。
黄里透金,富贵发达,运势好得他都要仇富了,这么点阳火能承得住这么强的运势?不过倒是跟这么强的生命力给对上了。
麻烦哪,好不容易有个信徒,居然就是叨逼叨里没讲过课的。
少年还在碎碎念,说到后来,差不多已经是诉苦了:
“咱们家呢,也是挺有钱的,请大师也不知请了几个,可甭管真的假的,全都没用啊……我就跟您说吧,要是家里所有人全都撞鬼,大家一起想办法,那谁也不嫌弃谁,可偏就还有个从来没受过骚扰的——我大堂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性格也特别古板,不知怎么的就百鬼不侵了,全家老小,独他没见过鬼!他听说咱们都撞鬼以后,因为孝顺嘛,他也不跟大伯父大伯母那些长辈较真,长辈们要花大钱请大师,他也忍着让大师们进进出出了,结果大师们没办法,咱家提起大堂哥特殊,大师们也看不出有啥特殊……大堂哥的一腔子火就都朝我这老二身上来了……”
阮椒听完,点点头,表示明白。
也就是这家人请来的大师折腾了好多次还不行,信徒他大堂哥又是个淡定的无鬼论者,不跟长辈们杠那就怼堂弟嘛——挺多当哥的都这么干,太正常了。
不过阮椒想不通的是,这家人其他人什么情况他没看过,先不说,就说这信徒吧,身上三把阳火都弱成这样了那些大师也看不出?不至于啊,他们家要倒霉成什么样,请来的才能全是有名的骗子?要不然……是因为这天地末法、传承断绝给搞得大师们连阳火都看不见了?叨逼叨里说的也不至于这么惨哪,看阳火那可是有点道行的天师都能干的活儿,这都干不了,这世界肯定已经被妖魔鬼怪给统治了,普通人还能活得好好的?
他料想,多半还是这家人有古怪吧。
少年继续说:“大堂哥对长辈们是纵容了,对咱们这些小辈可凶!他就觉得,小辈儿里我年纪最大,跳得最厉害,就说是我老是闹腾带出的坏风气才让一家人都疑神疑鬼的,还说什么……疑心久了,本来没问题的也老觉得有问题。这回咱们一大家子回来扫墓,他就把我给扔进了咱家这个旧房子,说是让我好好练练胆,别再睁眼说瞎话。”他一脸的憋屈,“我冤啊!从小就活在大魔王的阴影下,天知道我可从来没在这事儿上撒过谎的,可大堂哥他就是碰不着怪事儿,我有什么办法?这房子里怪吓人的,我一个人都不敢睡……”
接下来,少年叨叨叨地说了很多。
比如信徒他们家为了解除掉撞鬼的麻烦,求神拜佛各种找资料,对于城隍阵中保护城池的神祇也就很了解啦……又比如先前李三娘去押蔡富贵生魂的时候,正好被信徒看见了押符上的城隍印以及附近她的鬼影啦……再比如信徒就这么觉得城隍爷肯定存在,为了能给自己增加点儿过夜的安全感,就很虔诚地给城隍上了香拉……
阮椒有点无语了。
信徒说他吓得不敢睡,但这么黑黢黢的晚上,他居然敢往窗外看?
叨了又叨后,少年很诚恳地拜了拜:“信男宗子乐,请求城隍爷让我平安度过今晚,明早一定再给您上香……”
阮椒默。
唠叨很多,但愿望意外地简单啊。
他先走到香炉前,香炉里的三支香还在冉冉冒青烟,这是给他敬的香……清香大米味儿的。刚才他就闻到了,想着难得有信徒才听了这么久的唠叨,可现在听完了,他也实在忍不住,赶紧凑近那三支香,来了个深深深呼吸。
下一秒,三股青烟好像流水一样被他吸进了鼻子,胃里顿时暖烘烘,就跟真吃了一小碗饭似的,可惜香已经烧了大半,这分量当然不足,仍然很空虚啊。
而刚拜完城隍的宗子乐则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亲眼看到三支已经烧了大半的香,在一瞬间烧得见了底!
这这这难道是城隍爷真的来了?
宗子乐猛地跳起来四处张望,但是在阮椒和李三娘特意没显形的情况下,他当然什么也没看到。不过他也不气馁,赶紧又拜了拜:“城隍爷,感谢您老人家降临,感谢感谢。”
阮椒看向旁边的女鬼:“三娘,今晚替我守着他。”又把还剩下点儿神力的镇符给了她,“这个大概还能用一次,你拿着好好用,别让他出事。”
李三娘正想赶紧完成城隍爷的考验呢,特别乐意干活,接过来,严肃地说:“城隍爷放心,三娘一定护住您的信徒。”
阮椒背着手,点点头,飘乎乎地穿墙走了。
当晚,宗子乐在俏丽淹死鬼的庇护下安稳地睡着。
而阮椒为了留住这个大户,决定给他托个三块的梦,再盖个十块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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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乐一直觉得,自己老是撞邪肯定跟名字有关,宗子乐,粽子乐,粽子都集体欢乐了,那能不鬼哭狼嚎的吗?但是仔细想一想,跟大魔王堂哥相比,鬼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所以在被大堂哥暴揍一顿和与鬼同眠一晚中,他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不过,要是能多点儿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当宗子乐一不小心看到了捧着城隍印符的女鬼在街上走以后,就抱着试探的心理给城隍上了个香——嘿,还真把他老人家给召来了!
嗯,希望真的是城隍爷吧……
上完香,宗子乐洗洗睡了,并做了个梦。
梦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光影,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身体,说话的声音也飘飘渺渺的,但他就是知道,这个跟以往鬼影都不一样。
虽然很多话他都听不太清了,可有几句还是很清楚的。
“信徒宗子乐,虔诚侍奉,特派麾下鬼差护你平安度过今晚。”
“若你虔诚,日后当供奉城隍像,早晚上香,使之与本神神念相连,以便庇护。”
“赐你城隍一印,三日内可震慑恶鬼,使其不敢侵犯!”
说完后,光影走过来,拿着印章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
嘶,有点儿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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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乐一觉睡到大天亮,醒了想起昨晚那梦,低头瞅瞅自己手背。
这感觉也太真实了,接下来三天,他真的不用再被鬼影骚扰啦?要真是这样,拜城隍就拜得太值了。多上香而已,比起以前他们家给大师们的小钱钱,简直是物美价廉。
甭管是不是,这梦太真了。
宗子乐一跃而起,迅速洗漱,然后虔诚地上香。
“城隍爷,信男待会儿就先去买张城隍像供着,回去以后再找人用料子打个好的,请您老人家务必保佑信男,三天后再给盖一个怎么样?”
他先试试,要真管用,全家老小都上香,都盖章!
另一头,阮椒也诈尸了。
很好,又一百块信仰入账,真不愧是大户啊……
一个字,赚!
第8章 求包养!┃这小嘴儿……好像有点儿太甜了吧?
忠诚信徒的存在让阮椒容光焕发,高兴地撑了个懒腰。
墙角,已经回来的李三娘站在阴影里,朝阮椒行礼。
阮椒问:“昨晚遇见什么事儿没?”
李三娘一五一十地禀报:“宗子乐的阳火太弱,您走后不久就有几只孤魂野鬼找过来,想上他的身。三娘依照您的吩咐赶走了他们,其中有一两只比较强的,都用镇符镇压了杀鸡儆猴,再后来就少有野鬼过来。”话到这里,她有些心虚,“不过……镇符里的神力都用完了。”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阮椒点点头说:“明天我要回帝都继续上大学,三娘,你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李三娘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城隍爷的阳世身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如果她真想做鬼差,就要继续跟在城隍爷身边接受考验,可是她死在小杨河里,没有替身无法投胎,也打从心底里眷恋这条淹死了她的河……就好像它要了她的命,也禁锢了她。
阮椒明白淹死鬼的这个特性,不过李三娘的接受能力很强,办的几件事都挺到位的,如果好好培养,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他的得力下属,就给了她一颗甜枣,说:“目前我刚刚复苏,功德还不够,如果你能克服这个弱点,一直用心办事,以后我也许能封你为鬼神。”
以前他只是暗示,这时可以说很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