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听完各自的叙述都打了一个寒颤,最终目光都放在林括身上,然后慢慢移到他的蛊钟上,好奇地盯着胎蛊。
林括想了想说:“胎蛊,其他的不知道。”
阿旗说:“胎蛊?和胎儿有关?”
林括说:“嗯。”
马安问:“可以看看吗?”
林括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就说:“随意。”
马安小心翼翼地解开蛊钟盖子,何雨婷和阿旗立即凑过来看,三个人六只眼睛聚焦,不等他们看清楚出容器里的胎儿,反倒容器里喷出液体滋了他们一脸,紧接着蛊钟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三人:“……”
林括忽然就有种家里小孩儿干了坏事的紧张感,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内心的尴尬,门被敲响了。
何雨婷立即紧张起来,在她看来,四个参与者都在屋内,在门外敲门的人必定是拙寨的人,而拙寨人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是不可扭转的负面形象了。
大概是一直没有等到有人给自己敲门,门外的拙寨人越来越不耐烦,敲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伴随着的还有不客气的叫喊:“开门!”
林括上前要去开门,靠近房门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而这股血腥味早就顺着门缝飘进屋里,他们四个人的蛊钟顿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胎蛊自己掀开了盖子,蛊钟里的胎儿透明的手撑着蛊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阿旗立即捂住他的蛊,他可不敢想看到自己的‘人头蛛’,马安和何雨婷的想法基本和阿旗一致,都紧紧地捂着蛊盖。
他们都猜到了门外是谁,又是来做什么的。
果然,林括打开门就看见了阿云,阿云捧着一个木盆,木盆的积水性显然不好,殷红的血液浸透盆地滴在了地上。
林括朝木盆里看了一眼,胃里顿时翻涌。阿云似乎没看见林括难看的脸色,把木盆往他怀里攘。
鲜血浸湿了林括胸膛处的衣服,他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打算去接这个木盆。林括不伸手去接,阿云也没一直捧着,木盆‘咚’地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滚了出来。
装在盆子里的正是和何雨婷抽骨牌的苗族姑娘,不过盆子里只有苗族姑娘的半个脑袋和半截手臂,其他的都是零碎的身体内脏。
何雨婷吓得手一抖,手下的蛊钟被她带倒,‘美人蚁’从蛊里爬了出来,它还没到长翅膀的阶段,外观和普通的蚂蚁差不多,只是比蚂蚁大处无数倍,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
它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往门外去,然后爬上苗族姑娘的半个脑袋开始吃起来。
“呕。”何雨婷受不了这种骇人场面当即就吐了,她浑身哆嗦着,如果不是林括帮了她,那么现在装在木盆里的就是她自己。
阿云看了脚边的肢体一眼,威胁地说:“山阿妹献蛊,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献蛊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藐视蛊神是会被丢去喂最凶猛的蛊的?”
“杀人的是你们。”林括冷冷地说。
阿旗生怕激怒阿云真的把他们拿去喂蛊,连忙上前把林括往后拽,尔后强忍着反胃感,想去找什么东西垫着,可在屋里梭巡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只能把上衣脱下来,垫着手将苗族姑娘的肢块重新装进木盆里。
做完这些后,阿旗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抱歉,是不小心的,我们每个人都没有藐视蛊神的意思。”
阿云冷嗤一声说:“两个小时后我会和你竞争献蛊的机会。”
阿旗表情裂开:“什么?”
阿云却指了指阿旗身后的林括:“我想寨主已经告诉过你们,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献蛊的机会,如果敢拒绝,那么我将视作你们在藐视蛊神!”
恶狠狠下了战书后,阿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旗变脸似地说:“傻逼东西,要不是不能主动攻击npc,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呕……不行我要吐了,遭不住!”
阿旗丢下手里的衣服冲到吊脚楼外边的洗手台上洗手。
林括也走了过去,他本来是打算把衣服脱下来洗的,手上摸到皂角的时候顿住,松开扯袖口的手,倒是拉着身上有血迹的部分到水管下冲。
阿旗看了林括一眼:“干嘛不脱了衣服洗,你这样多不方便。”
林括说:“我有对象。”
阿旗:“啊?”
阿旗想到了什么,笑了下:“像甜风富婆?”林括第二本他只看了一半,没看到结尾,所以还以为盛闻是女生,他挤眉弄眼道:“没看出来啊!这么守男徳!”
林括:“……管好你自己。”
说着不再管阿旗,敲烂了皂角把膏状物质抹在衣服上有血迹的地方,随后快速揉搓。
等他把衣服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了,回到吊脚楼时,屋里的何雨婷和马安脸色都不太好看。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除了马安的‘谷子’,‘人头蛛’‘美人蚁’以及胎儿都埋在木盆里大快朵颐。
林括上前扯着胎儿的脐带,把胎蛊丢进了蛊钟:“再吃人肉,我就杀了你。”
胎蛊‘嘤嘤嘤’的抗议,林括想到盛闻的下马威,踢了一脚蛊钟,果然很有效,胎蛊不敢再发出异声了。
木盆里的东西没剩下多少了,马安见林括拎走胎蛊这才战战兢兢上前,尽量不打扰另外两只蛊进食,然后拿过一块肉丢进了自己的蛊钟里。
何雨婷见此:“林括哥,不让它吃人肉会不会不太好?”
林括说:“有什么不好?”
何雨婷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不让它吃人肉的话,斗蛊擂怎么办?”
现在她们都知道了黄鼠狼的世界,也知道斗蛊擂是两个世界的决斗。林括没作声,心里回想盛闻的话,盛闻的意思是让林括先上斗蛊擂,等林括离开了副本,他再上斗蛊擂。
但是蛊是可以守擂的,林括不知道胎蛊到底拥有多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不想让胎蛊太过无解给盛闻增加难度。
还有一个就是,林括排斥人肉喂蛊这个做法。
阿旗见何雨婷提到这个,忽然想到了阿云走的时候下的挑战书,连忙问林括:“那个傻逼npc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和你赌命吗?”
林括淡淡:“嗯。”
他大概明白寨主那句‘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献蛊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拙寨的人可以主动向参与者提出挑战,这个挑战就是今天早上何雨婷和苗族姑娘的赌博似擂台,参与者不能拒绝,如果在这次挑战中获得胜利,结局就是和苗族姑娘一样,被大卸八块送到拙寨每户家里喂蛊。
何雨婷一听,脸色更白了。
阿旗‘哎哟卧槽’了一句,赶紧说:“这就是苗疆版‘澳门赌场’啊,拙寨的人是庄家,而我们是玩家。在所有赌博中,庄家的胜率永远比玩家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括没赌过钱,不过他明白。
阿旗叹气:“因为庄家会出老千。他们基本操控着赌局的胜率,为了引赌徒入局,他们会在前期给赌徒一点甜头,等赌徒完全浸入赌局,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万丈深渊,想要赌博发家致富,就算幸运女神附体都难。”
马安也加入进来:“对啊,今天早上那个陈阿婆明显就是在出老千,她手里的牌绝对有鬼,何雨婷一抽到骨牌,她就笃定何雨婷会‘赢’下献蛊的机会。我敢保证,她手里的9张牌,至少有8张骨牌都是‘9’,而剩下的那张‘1’绝对有记号。”
何雨婷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经历了什么,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赌局里就不受控制地战栗:“竟然是这样!”说完赶紧劝林括:“林括哥,下午的赌局不要去!”
林括当然不想去,可是没有办法。这个拙寨定下的规矩实在引人发笑,强制他们参与赌博,如果他们想要拒绝则是藐视蛊神会被送去喂蛊。参与者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赌,一旦赢下‘献蛊’的机会,便是‘自愿’献蛊。
阿旗想了想说:“林括,他们必然知道你今天识破了他们的赌局,下午的赌局应该会换花样,你小心。”
林括:“嗯。”
说着,林括把皂角碎物丢进了蛊钟里,他对胎蛊说:“吃这个。”
胎蛊幽怨极了。
下午时分,拙寨的人就上门了,他们闹着想将林括拖到鼓楼,林括挣开他们的钳制,不让任何人近身:“我有腿。”
拙寨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鼓楼之中,陈阿婆依旧端坐在早上坐过的位置,见到林括来了,目光里闪过一丝怨恨,在林括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立即将怨恨掩埋。
林括收回视线,不急不慢地走上鼓楼。
在他走上鼓楼的同时,阿云也跳上鼓楼。人群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不时挥舞着双手为阿云加油打气。
陈阿婆睨着面前的两个人:“献蛊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们每个人都愿意奉献自己的肉体,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得到献蛊的机会。所以蛊神定下了这个规矩,只有在擂台获得胜利的人才能自愿献蛊。”
阿云右手置于胸膛上:“蛊神长生,我愿意遵照蛊神的规矩参与决斗。”
陈阿婆:“好孩子。”
说完看向林括,所有人都看着林括似乎是在等待林括宣誓。
林括不耐烦地说:“想听我说什么?”
阿旗担心林括还没开始赌呢就把人得罪了,赶紧喊了声:“林括!”
林括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厌烦说:“愿蛊神保佑你。”
阿云:“……”
陈阿婆大概是很想让林括死了,便没再说任何冠冕堂皇的废话,而是又拿出她的骨牌。这一次,她的骨牌就不止9张了,林括扫了一眼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数,这一叠骨牌至少有20张。
不知道自己会参与什么样的赌局,林括皱了下眉。
陈阿婆用她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于是两个苗族男人抬上一张木制桌子,在桌子中央有一块很高的挡板,这张桌子就横在林括和阿云的面前,挡板直接将阿云的脸挡了大半。
林括瞧着这块挡板,不出意外这块挡板也是人骨制作而成的。
不等林括嫌弃,陈阿婆将手里的20张骨牌一分为二,分配完毕后凝着林括:“异乡人,可以开始选择了。”
林括伸手,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手按住两份骨牌,语气淡淡道:“先说规矩。”
陈阿婆似乎知道林括不会轻易做选择,她看着林括按在骨牌上的手,皮笑肉不笑道:“两份骨牌上都是1-9的数字,我们信奉数字‘4’,所以你和阿云一共有4次抽牌的机会,抽4次骨牌,骨牌上的总数字相加,谁的数字之和最大谁就可以获得献蛊的机会。”
林括面无表情道:“如果规矩没讲完,蛊神会责罚你。”
陈阿婆愣了下,随后气急败坏道:“如果骨牌上的数字是‘4’,那么之前的抽到的数字都作废!”
林括看了眼木桌中央的骨质挡板,伸手弹了下,骨质挡板‘哐’了一声,就在这脆响中,林括说:“还有呢?”
陈阿婆说的赌博规则林括已经懂了,但是他认为这些规则和挡板没有必要的联系,除非是陈阿婆又隐瞒了规则。
果然陈阿婆脸色已经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她冷冷道:“4次抽牌机会不是绝对的,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叫停,但停下的不是自己抽牌的次数,而是对方抽牌的次数。”
林括没吭声,他抿着陈阿婆的话。
也就是说,他和阿云各自会分到10张骨牌,骨牌上的数字最小的是‘1’,最大的是‘9’。一共会抽4轮骨牌,4次抽牌后他和阿云每个人手里都有4张骨牌,这4张骨牌相加,总和最高的就会死。但是如果抽到数字‘4’,那么前几轮抽到的骨牌数字不会计入最后的总和里,并且在四次抽牌间,他和阿云都能让对方停止抽牌,但自己不会停止而是会继续把4轮牌抽满。
何雨婷听得迷迷糊糊,阿旗和马安满脸写着不安,这个赌法简直就是为出老千设置的。
首先挡板挡住了林括的视线,林括不知道阿云手里的牌就不能随便叫停,其次是这些骨牌,就算林括检查了所有的骨牌,可也依旧无法保证阿云会不会换牌,最后就是拙寨的这些人,他们围着整个鼓楼,能同时看见林括的骨牌和阿云的骨牌,他们可以把林括抽到的骨牌数字告诉阿云,毕竟参与者们都听不懂苗语。
阿旗“操”了一声:“真他妈的贱。”
马安倒吸一口凉气,拙寨的人并不是只针对林括,他们所有人都会被送上赌场,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林括自然想得到这些,他凝着这些骨牌。
陈阿婆大方地把骨牌翻过来:“异乡人,拙寨崇尚‘自愿’和‘公平’,如果你想检查骨牌,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林括随意扫了一眼,如陈阿婆说的那样,这些骨牌非常‘公平’毫无动手脚的痕迹,一共20张,数字‘4’有4张,其他数字都是2张。
林括移开眼:我提议这次对决一共4个回合。”
陈阿婆不悦地说:“拙寨人简单且率真,我们只看输赢,并不需要繁复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