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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费腾双手握拳,用力一摁,发出卡咔嚓的关节响声,又低头掸了下裤腿,细着嗓子道:“我说钉子,既然他们都说我们俩恋爱了,要是真谈,你同意吗?”
    冷静笑得前仰后合:“钉子怎么说?”
    “钉子摸着自己的肋骨,说,只要,你以后保证不打我就行。”
    冷静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费腾还有说相声的天赋,笑了一会,她恍然发觉自己似乎笑得太不淑女,正窘迫之际,刚好一阵风吹来,她披散的头发被吹乱了,便慢慢收敛了过于放纵的笑容,抬手整理头发。
    费腾看着面前笑得开怀灿烂的女孩儿,抑制不住的笑意也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这时冷静身后突然快速冲来一辆电动车,费腾眼明手快地住在冷静的手臂,将她朝自己的面前拉。
    冷静忍不住轻呼一声,双手扑在他的胸前,身子几乎贴在他的身上,呼吸之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烟味、汗味、青草味混杂在一起,莫名好闻。
    她抬起头,正对上费腾亮得让人心悸的眼睛,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电动车已驶离很远了,费腾仍保持着一手拉着冷静手臂,一手扶在她腰上的动作。
    他想起半年前,在一次边境狙杀贩毒集团头目时,由于军方走漏了消息,他和他的观察手万骞中了贩毒集团雇佣军的埋伏。
    敌人四面八方地涌来,人数有五十人之多,且与他们距离很近,不足百米。
    这对他们非常不利,他们的隐藏的位置已经暴露,此时撤退已来不及,与军方的无线电也已失去联络,他们已经陷入绝境。
    “腾哥,我掩护你!”万骞大吼一声,挺身而起,拿着56-1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尽可能多的歼灭敌人。
    费腾心头狂跳,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来,顿时大喊:“万骞,快趴下!”
    已然来不及,万骞头部正中一枪,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淌了下来,他直挺挺地在费腾面前倒下了。
    暗处果然隐藏着一名敌方狙击手,费腾悲痛地大吼一声,立即调整方向,向那名狙击手的方位,疯狂射击,很快就弹尽粮绝。
    他捡起万骞的冲锋/枪,抱着与战友同生共死的决心,起身向敌人扫射,同时自己也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神志渐渐模糊,他抬手摸了摸左胸口位置,那枚蝴蝶结发夹的形状在掌中清晰呈现,每次上战场,他都会把它放入胸前口袋里。
    迎着暖柔夕阳,他仿佛看见了——她站在一丛鲜嫩的迎春花旁,长发如缎似瀑,头上夹着一枚浅蓝色的蝴蝶结发夹,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灵气沛然的样子。
    当时他闭上眼,在心里绝望地骂了句:操,这次还有命回去,不顾一切也要抱她!抱她一辈子!
    他深知,此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才会在心里过把瘾似的如此发誓。
    然而,万万没想到,军方救援及时赶到了,他得以捡回一条命。
    如今,她就在眼前,与他近在咫尺,只要他收拢双臂,她就能被自己纳入怀中。
    她身上清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又长又直的秀发被风吹起,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她的眼睛水光潋滟,目光清纯无辜,但却带着钩子,勾魂摄魄。
    于是,他忽地又一用力,将她拉得更紧些,俩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扶在腰上的手,伸到她的背后,用力一按,她娇软的身躯便落入他宽阔坚实的怀抱。
    第12章
    冷静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不会思考,脸的温度极速上升。
    停滞许久的思维被一阵震动找了回来。
    由于和费腾紧紧相贴,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裤兜里传来的手机震动感,又酥又麻。
    费腾也回过神来,立即将她轻轻推离,沉声道:“没事吧,刚才那辆电动车差点撞到你。”
    与其说是解释给冷静听的,不如说是解释给自己听的。
    虽然俩人已拉开了距离,冷静心跳仍旧剧烈,思维仍很混乱,只木讷地回了句:“我没事。”
    费腾接起电话,很快便挂断了,然后面露愧色,对她道:“对不起,我有个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今晚不能请你吃饭了。改天我补回来。还有,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冷静仍有些晕,几乎都快不会说话了,只能回答:“好。”
    费腾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你电话号码是多少,我给你拨过去。如果孩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冷静便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费腾按下数字,片刻后,冷静包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响了两声,又断掉了。
    费腾收起电话,低头看着她道:“好了,那我先走了。”
    冷静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再见!”说完,费腾转身大步离开。
    冷静这才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费腾离去的背影,寒凉的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一瞬间被吹醒了。
    她看到费腾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忙小跑起来,边跑边在后面,大声问:“喂,费腾,你刚才为什么抱我?”
    难道仅仅是因为电动车吗?那也不必要抱那么紧啊!
    费腾并没有回特警大队驻地,而是驱车赶往市公安局。
    在十一楼的监控指挥中心里,浮海市公安局局长彭国荣、副局长邓伟明和几名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特种部队军人已等候多时。
    费腾敲了敲门,听到局长威严的声音:“进来!”
    他扭开门把手,走进屋内,挺直腰杆,对着在座几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费腾,从四零三医院到此处,用了二十八分钟,你这速度可是退步了啊!”说话的是坐在彭局长对面的军人,他四十出头,声音洪亮而爽朗,虽是批评的话语,却听不出批评的意味。
    此人正是费腾在特种部队的陆军中校,特种作战反恐大队的副大队长刘云飞。
    “人家出租车司机是要遵守交通规则不是!”费腾笑着回答。
    刘云飞对着彭局长笑着道:“你看这小子,牙尖嘴利,我看啊,任务结束,还是让他回部队好了,省得带坏了你们特警大队的好苗子。”
    “刘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看费腾挺好的。执行任务时,他是特警,没有任务时,他就是普通公民,遵守交通规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彭国荣哈哈一笑道。
    费腾见两位领导为了他而抬杠,不好发表意见,只在一旁站军姿。
    直到刘云飞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坐下,道:“费腾,紧急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鱼儿已经入网!”
    费腾一惊,没想到,他这个鱼饵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彭局长也道:“不过鱼儿毕竟是鱼儿,滑不溜秋,收网时一不小心就会让他溜走,还有可能会被他咬上一口,要当心呐!”
    “接下来,你工作生活一切照旧,不过注意分寸。段威此人心胸狭隘,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你要心里有数。”刘云飞交代。
    费腾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后背冷汗直冒。他今天的那个拥抱不会让冷静置于险地吧!
    ……
    回到特警驻地的单身宿舍里,费腾拿出自己在超市买的两罐啤酒,靠坐在床头,边喝着啤酒,边看向窗外漆黑夜空里的星子。
    他想起四年前的夏天,他从军校毕业,听说冷静也提前从军医大学毕业。
    他从c市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赶到g市,抱着一束鲜嫩可爱的迎春花,满怀着思念,来到她学校找她,只为了看她一眼,和她说声毕业快乐。
    那天的阳光很好,洒满他怀中每一朵迎春花的花瓣上,他正要穿过马路,却看到她和尹逸从校园大门里出来,他们进了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厅,坐在了靠窗边。
    费腾就这样,站在一棵树下,隔着一街的车水马龙,遥遥地看着他们。
    他看到尹逸和冷静面对面坐着,然后尹逸站了起来,附身过去,冷静微仰起脸。
    强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刺了下他的眼睛,从他这个角度,他好像看到尹逸亲吻了冷静的脸颊,怀中的迎春花顿时跌落在地,他低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费腾将手中的啤酒喝光,拿出手机,拨打了尹逸的电话。
    无人接听。
    费腾想想,也好,等完成任务以后,再和阿逸好好谈谈。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会放手,抱都抱了,那就要抱一辈子。
    冷静独自吃了饭,回到家时,才八点。
    她将包放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脱了大衣,朝沙发上一扔,整个人也跟着朝后坐下,柔软的沙发深深地陷了下去。
    她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将见到费腾后发生的事情,再细细回想了一遍。
    突然就想起,居然忘了问,到底是哪个狙击手击毙了歹徒,救了她。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最终的目的是,打听费腾的消息,现在连面都见上了,还有了他的手机号,早就超出了预期了。
    她又想到那个拥抱,他的胸膛可真结实啊,硬邦邦的,不过也很温暖。
    她越想越甜,嘴角弧度翘得越来越大。
    傻笑了许久,她才从沙发上坐起,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家里又快乱成猪圈了。
    她估摸着今晚她是很难早睡了,心情太过亢奋,干脆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吧。
    这样想着,她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她挑了一张和平之月出品的二胡唱片放入客厅的cd机中,调到甜梦那一曲。
    钢琴的前奏响起,舒缓柔和的乐声流淌出来,冷静拿了扫帚,边扫地,边忍不住随着乐声跳起了舞。
    她经常做关于他的梦,梦里的他总是很温柔,就如同此时的乐声,甜甜的,柔柔的,暖暖的。
    那夜,冷静又做了关于费腾的梦,他捧着一束迎春花,穿过车流,越过人潮,笑着走向她……
    第13章
    第二日是周六,冷静睡到自然醒。
    睡意还朦胧,不过昨夜的梦却很清晰,让她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一咕噜地爬了起来,穿衣去洗漱了。
    难得的休息日啊,该做点什么呢?
    冷静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她放心不下那个被遗弃的孩子。
    在外面点了份快餐吃完,她走着路去医院,医院距她家并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左右。
    到了病房,她先让护工阿姨赶紧去吃饭,护工阿姨一个劲地称赞冷医生人美心善。
    冷静笑笑,走向6床,看到孩子睡得正香,小脸蛋红彤彤的,像极了红苹果。
    冷静蜷起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脸蛋,笑着道:“看你睡得跟个红苹果似的,以后啊,就叫你小苹果吧。”
    这时隔壁5床患儿的奶奶正打算给她得了肺炎的小孙子冲奶,没拿稳,奶瓶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清脆声响。
    病房里其他两床正在熟睡的孩子被这声响惊吓到,都哇哇地哭了起来。
    只有小苹果还在呼呼大睡,完全没受到影响,冷静有些惊奇,觉得这孩子可真乖,可她毕竟是儿科医生,很快就觉察到不对劲,小苹果该不是听力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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