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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郭勇这些苦力汉子,火气旺,天又热,特意要求用刚出的井水淘面,又镇了一会儿,吃起来沁凉爽口,的确特别解暑。
    但穆清彦不准穆文穆武这样大吃,暑天里,这样井水镇过的凉面最多让他们吃一两,还要提前喝点儿热汤。毕竟很伤肠胃。
    十二大碗凉面上齐,穆文穆武肚子也饿了,又贪凉,跟着一人吃了一碗凉面。
    穆武咋摸着滋味儿,纳闷道:“我照着二哥一模一样做的,怎么味道就差那么多呢?”
    “人不一样,怎么可能做饭的味道一模一样。”穆清彦鼓励道:“你做的很不错了,不必一味模仿我,知道怎么做就行,自己多尝试,你也会有自己独特的手艺。”
    穆武似懂非懂,但还是很相信他的话,高兴的道:“二哥放心,我会努力的。”
    穆清彦也是就这机会,问他:“以后想做这行?”
    穆武爽快的点头:“我觉得做厨子不错,饿不着啊,还能挣钱。二哥也觉得我做菜还行吧?我再学几年,攒些钱,自己开个酒楼。”
    这就是穆武的梦想,开酒楼,做老板,靠手艺吃饭。
    穆武提起这些很兴奋:“穆文说,如果我开酒楼,他就给我投钱,让他做个二掌柜。”
    别看平日里两人时常斗嘴,但穆武知道穆文聪敏,连穆文都看好自己的计划,他更是觉得前景明亮。若是以前,什么开酒楼,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好,有想法就行。”穆清彦见他不是兴起一提,便思忖着让他找个真正的厨子拜师,他自己手艺有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唔,对了,隔壁客栈里不是有对厨艺不错的老夫妻么?
    苦力们吃饭都快,吃完了打盛碗绿豆汤喝着,聊聊闲话,歇歇劲儿。
    大热天的中午,人本就犯困。这些人又是卖了一个早上的力气,肚子吃饱,微风吹着,不禁连打哈兮。坐着歇脚还成,真要在人家铺子里睡觉,那就过了。
    郭勇见了,便起身要走。
    他们这些人中午都会聚在阴凉的墙根儿,或者是树荫底下睡一觉。
    郭勇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又退回铺子里:“穆掌柜,隔壁客栈里那个傻姑,她那脸是不是烧毁的?”
    因着聚茗茶楼的说书先生,很多人都知道乞丐婆,但对于乞丐婆是傻姑的事儿,陈十六没让他们讲出去。不论如何,曾经傻姑偷过别人的孩子,身世又离奇,真被人发现,会引来很多麻烦。
    穆清彦正在处理苦瓜,打算切片儿凉拌,听到郭勇的话,只当他好奇。
    “可能是吧。”他给了个模糊的回答。
    郭勇一拍手,道:“她以前是个乞丐婆吧?还以为是个婆子,没想到是个年轻姑娘啊。真可惜,好好儿的人被烧成那样。”
    穆清彦觉得不对了:“你怎么提起她?”
    郭勇笑说道:“我听人说的,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两年前,大概是腊月初,在望夫崖那个河段儿,有只船着火了。当时一只渡船经过,没见着船上有人,但着火的船舱传出女人的惨叫,只听噗通一声,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冲破船舱跳进水里。艄公将人救上来,发现是个乞丐婆,半张脸被烧毁了,模样很可怕。”
    “后来呢?”穆文穆武早听住了神儿。
    “后来呀,那乞丐婆不顾船上人阻拦,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噗通又跳进水里,不一会儿就游远了。啧啧,当时寒冬腊月的,只差将河面冻住了。据说啊,乞丐婆脸都是惨白的,又受那么重的烧伤,都以为她活不成了呢。”郭勇也是有些好奇:“穆掌柜,她是什么来历?”
    若没个来历,怎么会被客栈老板收留呢?
    要说是可怜她,郭勇不信。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便是县城内外的乞丐就不少,也没见客栈老板可怜别人。
    “谁知道,她有些疯病,自己名字都说不清。”穆清彦摇头。
    “那也是。”郭勇点点头,不再停留,追上其他人离开了。
    从郭勇的话可以判定,当初傻姑为了找失踪的小丫头,的确来过渡口,并不知什么原因登上了一只船。但是,最后船上的人都不见了,傻姑被困在船上,又放了大火……
    总觉得什么地方奇怪。
    暂时将这些抛在脑后,收下动作加快,凉拌苦瓜、肉末茄子、素炒青菜、芹菜炒肉,再准备个酸辣开胃汤。
    “小文,你去隔壁喊闻寂雪过来吃饭。”
    “哦。”穆文一口气将碗里的开胃汤喝完,意犹未尽的往外跑。
    第63章 望夫崖
    吃完饭,闻寂雪又回了客栈。
    穆武收拾桌子洗盘子洗碗,收整厨房,穆文把铺子里的地扫了扫,提着桶去挑水。兄弟两尽管力气大,到底年纪还小,穆清彦嘱咐过,让他们每次只装半桶水,扁担两头各一只桶,合起来一桶水的重量,倒也不吃力。
    他觉得,应该在自家铺子后面打口井,省事又方便。
    “小武,望夫崖离渡口多远?”
    穆武擦完锅台,正洗抹布,头也不抬的答道:“有点儿远,坐船过去要两刻钟。二哥要去望夫崖?那边就是大石头,几棵树,没什么意思。再者说,往上爬,路也陡峭,二哥你还是……”
    穆武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他觉得依着穆清彦的脆弱小身板,想要攀上顶峰很困难。
    穆清彦忍住了反驳,叹笑着回屋午睡。
    他仗着异能不断的改善着身体,比原主要强多了。但是这种改变是水磨工夫,比如他不再轻易生病,体质也强健了,但不可能很快从一个弱质少年变成壮实大汉。
    三天后,穆林从光岷县回来。
    穆林只过来打个招呼,又赶着回衙门复职。
    直至下午,穆林才又来到渡口。
    “我跟衙门请假了,先把房子建好。”
    “请了多久?衙门好说话么?”穆清彦也不意外。
    穆婉是女子,很多事不好出面,建房子的大事,家里肯定要有主事的男人招呼。
    穆清彦自己不算忙,可刚接了闻寂雪的委托,指不定哪天就要离开凤临县。穆文穆武两个还是小了些,有些地方考虑不到。
    “托二弟的福。二弟如今在县令跟前也是挂了名儿的,尤其是这回拐子的事,二弟分文未取,跑了一趟光岷县,顺利的查清了案子,又解救了那么多人,不仅是给周县令排忧解难,且周县令还得了上官赞赏,指不定朝廷也会嘉奖。我这边要请假,为的是建房子,蔡捕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忙了再去销假就行。”
    “哪天动工?”
    “明天,东西都准备齐了,跟王大哥也说好了。”穆林说着,取出地契:“这是之前买的地,办完了过户。”
    穆清彦一看,上面写着三十五亩。
    “大哥,不是说好了……”
    穆林一脸心虚:“你大姐太狡猾了,也不知怎么察觉不对,套了我的话。她不同意啊,我也不敢不听她的。”说着又忙道:“急什么呢,反正她还没出嫁呢,等她出嫁的时候,你再给她就行。”
    穆清彦目光一瞥,出其不意指着他腰间问:“大哥在哪儿买的荷包?绣活儿挺别致的。”
    穆林一把按在腰间,将一个松花荷包遮挡住,紧接着又觉得这举动欲盖弥彰,干笑两声松开手:“这、这就是……”
    穆清彦故作平淡:“姑娘家送的?”
    “……是。”穆林点头。原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刚才是一时紧张,下意识的举动。
    “哪家姑娘?”穆清彦见他承认,脸上带了点儿揶揄的笑。
    穆林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一下,坦白道:“你也认识,就是葛家小姐身边的丫鬟,青娥姑娘。”
    “青娥?”穆清彦着实有点儿惊讶。
    “那不是……就是之前葛家失火,我意外救了她,她私下里感谢我。”一开始就是正常的接触,青娥也没送他东西,毕竟私相授受是大忌,哪怕没那个意思,过了界也很容易说不清。但两人的确有缘分,之后又意外遇到过两回,彼此都有那么点儿意思。
    穆林提起青娥,禁不住满脸的笑:“青娥是个好姑娘,我本来还觉得配不上人家,但是她说愿意嫁给我。葛家小姐待她好,愿意放了她的身契,还愿意给她做主。这么好的姑娘,我也不想委屈她。本来打算建好房子再说这事儿的。”
    穆清彦只跟青娥见过几面,但印象不错。
    “我没意见,大哥喜欢就好,大姐肯定也为大哥高兴。”如此一来,等房子建好,便是双喜临门。
    次日,穆清彦领着穆文穆武回村。
    建新房要吃开工饭,毕竟是穆家大事,哪怕什么不做什么,都想参与一下。也没多待,穆婉催着他们回来,有赵婶帮衬着,他们又活儿不沾手,也就回了渡口。
    穆清彦没回铺子,他打算查一查傻姑的脸是如何烧毁的。
    且不提别的疑点,傻姑毕竟不大正常,她找小丫头,是如何找到渡口的?又是怎么上了那只船?
    要说他的异能一直无往不利,现在就遇到了麻烦。
    归根到底,异能依托于植物为原点,河面上只有水,在限定的范围内寻不到依托点,他的异能根本无法施展。这条大清河毕竟是运河,河面宽广,傻姑出事的河段望夫崖又是陡峭的山壁,因此,寄希望于在望夫崖回溯时间,成功率不大。
    站在渡口河边,日夜交替,星河倒转。
    腊月初,天气寒冷,尤其是刚下过一场雪,四下望去白茫茫一片。大清河并未上冻,但这个季节出行的人少,渡口苦力们都穿着厚棉袄缩在背风处。
    不确定傻姑到底出现在哪一天,穆清彦不得不从腊月初一开始搜寻。
    一直到初五,傻姑出现在渡口。
    还是那副乞丐婆的模样,嘴里不停念叨着“月儿”,大概是小丫头的名字。
    说傻姑是疯子,有时候她又不疯,寻到渡口,她挨个儿跟开铺子的人询问,包括那些苦力,甚至一些刚下船的人。或许她还是有些疯,起码在询问上,她不懂得选择正确的人,然而她运气不错,还真问到了。
    这是个撑渡船的艄公:“找个小乞丐?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吧?她命好,遇到好心人了,人家带着她坐船走了。”
    这是年前的事,艄公之所以知道,还是听等船的客人说的。
    带走小丫头的是个中年男子,据说是来行商,要赶在年底归乡。正因着心急赶船,马车这才险些撞上小丫头。对方没丢下人不管,给治病,又管到底,据说是因家里老娘信佛,常嘱咐他心存善念。他因着常在外奔波,觉得顺手行个善,求个心安,加上家里颇有家财,添个人吃饭算不得什么,所以就决定把小丫头带回家。
    当时中年男子搭的是南去的货船,具体去哪里,艄公并不知道。
    人们都称赞男子心善之举,感慨小丫头好命。
    傻姑要去追,哪怕她根本不知具体地点。
    坐船得要钱,傻姑不知去哪儿弄钱,第二天又来了,雇了一只渡船,给了二两多银子,说要去南边。船主见钱多,又见她是乞丐婆,眼珠儿转了转就同意了。
    船只离岸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算船主想抢钱,也不至于烧自己的船,何况傻姑出事时,途径的船只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望夫崖、望夫崖……
    为什么会在望夫崖出事?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沿着傻姑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穆兄!穆兄你干什么呢?”陈十六远远儿的喊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穆清彦看到他并不意外。
    “刚到,听你三弟说你在这儿。”陈十六左右看了看,不明白他刚才在看什么。
    两人回到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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