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指引着他的方向。
他不必在纠结该往左还是往右,只要全身心地信赖庄延,让他做决定即可。
然后等他带自己走出迷雾,迎来豁然明朗的未来。
“再等我几分钟。”庄延扣着谢宁的手腕,把他带进了主卧。
谢宁疑惑:“你还有事?”
“没有。”庄延说,“我换身衣服。”
他说着将衣柜打开,取出两套衣服摊开在床上:“你觉得哪一套好。”
庄延衣品向来出色,谢宁扫了床上的两身搭配,真情实感地说:“都不错。”
庄延沉思片刻,选了套和谢宁衣着色调更搭的那一套。
谢宁看他换上衣服,弯了弯唇角:“这么重视,还专门换衣服?”
庄延把衣袖上的袖扣扣好,挑眉一笑:“和你相关的事,我什么时候不重视过?”
谢宁不由愣了一秒。
庄延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挑出一根领带,低声问他:“帮我系一下?”
谢宁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伸手接过领带,抬眸去看庄延:“……低头。”
庄延顺从地低头看他。
谢宁的双手搭在领带的两端,绕过庄延的脖子时,便好似主动伸手环抱着他。
打结的动作轻缓,眼神认真,庄延看着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等系好领带,谢宁正欲后退,头顶一片阴影先一步落下。
庄延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唇上轻轻地吻了吻。
谢宁是红着脸出门的。
临走时庄延又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大衣扔给他:“晚上天冷,多带件外套。”
抱着衣服上了车,谢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里的衣服看起来有点陌生:“这件大衣好像是你的。”
“没事。”庄延笑着看了他一眼,“我的衣服你又不是第一次穿。”
谢宁:“……”
剧组所在的地方离约定的地点确实有很长一段距离,两人到的时候,严溪已经等了很久。
“抱歉。”
订的位置正好是靠窗的一张桌子,谢宁坐里面,刚一坐下就朝严溪露出歉意的笑容,庄延极其自然地在他身边落座。
严溪说:“你和我道什么歉。”
看到庄延,他倒也不惊讶,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严溪把菜单递给谢宁,说:“我记得这家店以前你很爱吃,查了下还在营业,就选了这里,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换过厨师。”
谢宁低头,指尖捏住菜单的一角:“我都忘了这里的菜是什么味道了。”
庄延恍然想起,谢宁小时候在南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得上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又看向严溪,问道:“你们从小就认识?”
严溪挑眉,语气略带挑衅:“谢宁没和你提起过吗?”
庄延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平常一般不谈论无关紧要的人。”
严溪被梗了一下。
谢宁解释道:“严溪老家就在这里,以前我家和他家是邻居,认识挺久了。”
严溪补充道:“我和谢宁是竹马,比你认识他早了十多年。”
庄延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那可不一定。”
虽然没有印象,但他可是在谢宁刚出生时就见过他了。
谢宁抢在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升级前,喊来服务员点单。
报了几个菜名后,他转头问道:“这些够了吗?”
严溪:“老样子就行。”
庄延:“我的口味你都清楚。”
谢宁无奈地下了单。
他和严溪确实好久没见了,又是故地重游,便多聊了几句:“伯父伯母还好吗?”
严溪点了点头:“白天刚回家一趟,他们身子骨都还硬朗。”
庄延意兴阑珊地听他们聊起了往事,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身子斜倚了几分,悄悄地捉住谢宁垂在腰间的手,指尖一点点的从他的掌心划过,又寻到指缝的间隙。
手指不由分说地挤了进去,十指相错,扣得严丝合缝。
谢宁正和严溪聊到一半,声音顿了顿,转头看了庄延一眼。
庄延轻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在南方住了十多年?”
谢宁:“是的。”
庄延好奇道:“那你以前住的房子还在吗?”
“不在了。”谢宁沉默几秒,低头,“回北方时,就把那套房子卖了。”
庄延眉头轻轻皱起。
他和谢宁靠得太近,清晰地感受到谢宁刚才身体一瞬的僵硬,相握手微微抽搐了一下。
而严溪的表情亦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而不等他再问,服务员正好过来上菜。
单手吃饭实在太过怪异,谢宁趁机把手从庄延的掌心里抽离出来。
严溪夹了两口菜,似是在转移话题:“你身上这套衣服挺陌生的,也不像你以前穿的风格,新买的?”
未等谢宁开口,庄延就先一步用平静地语气答道:“哦,那是我的衣服。”
严溪:“……”
他抬头去看谢宁,正巧撞见他面色发烫,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一顿饭吃完,严溪觉得他不是被菜吃饱的。
是被狗粮喂饱的。
第六十七章 我要回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 谢宁发现,他和庄延的关系, 似乎不仅美术组的大家心知肚明。
在片场其他工作人员眼里也都成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
究其原因, 还在于庄延那不加掩饰的态度。
谢宁有时候会想,庄延这样的人,应该出身于一个非常优越的家庭, 唯有优秀的家世和强大的个人能力,才能养出这种唯我独尊,丝毫不在意他人看法的性格。
谢宁和庄延的父亲接触不多,但和乔女士见过几次,那也是一位强大自信的女性, 能培养出庄延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在这种自傲之下,他们并不轻易随便地藐视他人, 和认可的人相处时, 总是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这让谢宁更觉弥足珍贵。
他最近去片场的次数也大幅度上升,有时是因为公事,有时只是闲着无聊过去消磨时间。
谢宁不想干扰庄延工作,大多数时候都像现在这样, 远远地找个安静地角落看着。
他带了纸和笔,捕捉到灵感时会随便画上几笔。
晚上回去整理时, 又发现他并没有特意地想画庄延, 但纸上大部分涂下的都是他的样貌。
盛时松评价说:“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他再普通平常的一举一动,在你眼里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演员里谢宁最熟的还是盛时松, 这会儿他趁着自己那幕戏还没开始拍,又摸到谢宁旁边看他画画。
谢宁略微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盛时松侧头看了眼他手中的画,啧了一声:“又在画庄导。”
谢宁说:“顺手涂两笔。”
他绘画功底深厚,即便只是随手涂鸦,看起来也挺像模像样的。
盛时松羡慕道:“什么时候也有人能随手涂一涂我。”
谢宁愣了一下:“那我抽空给你画一幅?”
盛时松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我怕庄导手撕了我。”
谢宁笑起来:“哪有这么夸张。”
“不夸张。”盛时松说,“每次我出现在你周围,庄导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醋劲可真大。”
他说到最后,也跟着笑了笑。
谢宁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庄延身上靠去,庄延正专注地看着摄像头,眉头紧锁。
——皱眉仿佛成了他拍戏时的专用表情。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谢宁的,只见他侧头向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朝谢宁走来,递了瓶水给他。
谢宁眨了眨眼:“谢谢。”
工作人员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忙,递完水就匆匆地走了,谢宁不是很习惯这种特殊的照顾。
“我来片场,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他问盛时松。
盛时松:“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