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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庄延回来后的没几天,谢老爷子就醒了过来。
那一天下午的阳光很好,谢宁把病房的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谢老爷子很喜欢晒太阳,用他的话说,沐浴在阳光之下,会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谢宁拉好窗帘,又回到病床旁边的扶手椅上。
这个位置本来是属于钟叔的,但今天下午钟叔被谢宁赶回去休息了。
谢宁现在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恶习,以钟叔好几天都睡在医院里,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理由,硬是把人劝了回去。
在扶手椅上坐好,谢宁拿起床头的书籍,翻开来,慢悠悠地给谢老爷子念书。
“……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沙哑而缓慢的声音响起时,谢宁刹那间手抖了抖,书本掉在了腿上。
他猛地抬头,看见病床上的谢老爷子不知道什么睁开眼睛,正注视着他。
谢宁愣了好几秒,定定地看着谢老爷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奶奶生前最爱听我给她读《小王子》。”因为刚醒过来的缘故,谢老爷子说话的速度比以往慢了许多,带着一点干涩,“现在听你给我读,反倒有几分怀念。”
谢宁伸手握住了谢老爷子的手,是温热的。
他的眼眶莫名地红了起来。
谢老爷子说:“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是不是担心我去找你奶奶了?”
谢宁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没有。”
“是挺想念你奶奶的。”谢老爷子说,“很想去见她,可我也舍不得你们。”
谢宁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
谢老爷子看着他:“我的两个孙子,我还没看到他们结婚,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第七十四章 重回兰斋
谢老爷子醒来之后, 谢宁心底最后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庄延的行动速度一向很快,在谢宁还没反应过来时, 他就已经叫人把他的东西从湖滨别墅搬了过来。
说起来, 两人住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未来的生活都融为一体的感觉。
在湖滨别墅时他们各自有一件卧室, 拍戏时的酒店又没太多私人用品。
如今两人的衣服都放在同一个衣柜里,互相染上了对方的气息。
他们的品味都很好,一眼望去,衣柜里的衣服还真分不出你我,庄延的手指在衣服上划过, 挑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出来。
“要是哪天不小心,拿错了衣服怎么办。”庄延噙着笑意问他。
谢宁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哪这么容易弄错。”
“嗯?”
谢宁比了比两人的身形:“你的衣服尺寸要比我大一号吧。”
庄延挑眉:“要是没注意呢?”
谢宁说:“就算拿的时候没注意, 穿的时候合不合身总知道吧。”
“也是。”庄延像是有些遗憾, “那还真是可惜,我还想着哪天你能穿着我的衣服出去呢。”
谢宁红着脸瞪他一眼。
正要下楼,庄延伸手拦住他,唇角带着抹不去的笑意:“你今天就穿错了。”
谢宁动作一顿, 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今天气候较暖,谢宁穿得不多, 精致的衬衫和长裤都很合身, 袖子折了一折,刚好露出一半的手腕,裤脚也刚刚好, 尺寸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谢宁打定主意是庄延又在逗他,抿唇看了他一眼:“哪里错了?”
庄延收回手,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他的脖子上:“领带错了,这条是我的。”
谢宁还没来得及再低头,庄延已经把他拉到镜子前:“你看。”
他脖子上系了一条浅蓝色的领带,因为庄延偏爱深色调,他挑的时候也没注意,还真拿了条陌生的。
两人的衣服还可以用尺寸来区分,领带、袖扣、甚至皮带这类衣饰品却不容易分辨。
谢宁脸上微微有点发烫。
他抬手在领带上摸了两下,正要解开再换一条。
庄延眯着眼睛,突然弯下身子,将人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手握着谢宁的手,又把解到一半的领带重新系了回去。
“这条领带我只穿过一次,因为不喜欢这个颜色,从此就压箱底了,没想到还挺适合你的。”
他低着头,说话时嘴唇像是贴在谢宁的下巴上,让谢宁脸上的热度更高了点。
庄延说:“就戴这条吧,和你今天这一身很搭。”
谢宁伸手推了推他,又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身后的庄延把自己的袖子扣好,目光在谢宁微红的耳尖上停顿几秒,随后笑着挑了挑眉。
谢老爷子醒来之后,来探望的人便多了好几倍。
大多都是晚辈,也有不少谢家的商业合作伙伴,总有那么几个是不好往外推的。
谢宁不擅和外人寒暄,也无意在旁边面前上演孝子贤孙那一套,见谢老爷子身体已经无恙,通常都到了晚上没人时才去医院陪谢老爷子说说话。
白天就成了谢宁和庄延过二人世界的时候。
庄延回来一趟不易,谢宁也知道他不会长留。
剧组少了谢宁这个主美术,还有王渐渐和其他副美术顶着,但少了庄延这个导演,却没人顶着。
谢宁一天天计算着时间,便也不太愿意和庄延分开。
庄延今天是带谢宁去见他的那些朋友们。
若是以往,庄延是不大乐意带谢宁去的,一来以前谢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二来是他那些朋友素来爱玩,虽然没有强烈的恶意,但有时候稍显得没有分寸。
——比如当初想看他和谢宁、徐清好戏的魏朗。
庄延有时也懒得搭理他们,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和谢宁既然定了要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他的朋友圈就不能全然对谢宁封闭。
至少也得让他那群朋友明白,谢宁是他选定的、认同的爱人,是他护着的,便不能再叫他们闲谈、戏弄。
齐锐自然是在场的。
他对两人的事知道得多,不说大过年时庄延特意问他要的商场钥匙,谢宁过去看心理医生的病历还是他无意间发现的,所以这会儿也没多惊讶。
倒是魏朗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过来:“你们真在一起了啊。”
虽然以前齐锐也和他们这些人八卦过,但耳闻不如一见,看庄延这会儿把谢宁护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恍惚。
庄延挑起眼眸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当初你组的那个局,我和谢宁也不会有这么深的缘分。”
今天他们依旧约在兰斋,大多数朋友都去酒吧玩了,庄延怕谢宁嫌吵,找了个安静的小包间坐着吃东西,有人找过来时才说两句话。
同样的地点,又旧事重提,魏朗也想起当时他一心想着看好戏的心态了。
他倒也爽快,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我敬你们一杯。”
“他不会喝酒。”庄延笑了笑,“这一杯我替他喝了。”
他这么说,就是既往不咎的意思,魏朗心头定了定,又不着痕迹地打量坐在庄延旁边的谢宁。
往常他们和谢宁的交集也不多,只是私底下八卦时,总有人说他和庄延怎么怎么像。
这会儿两人坐在一起,魏朗却没找到什么相似的地方。
谢宁性格安静,目光从他人身上划过时也是平平静静的,好似没有什么能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他待人冷淡,不过不是那种冰冷,魏朗对他致意时,他也会礼貌地回以笑容。
但这种笑容是疏离的。
而庄延不同,庄延大多时候是张扬的,也不大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高兴就笑,不高兴就皱着眉头呵斥你。
若真说两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那也只有样貌上,两人同样出色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魏朗走后,谢宁的目光落在酒杯上,突然说道:“我会喝酒。”
庄延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就你那酒量。”
谢宁问他:“你知道我酒量怎样?”
庄延刚想应,突然想起他确实不知道谢宁的酒量。
之前他只见过谢宁喝醉的样子,但喝了多少,他还真没看到,后来他就很少让谢宁沾酒,之后也没见他醉过。
庄延便说:“总之不会太好。”
谢宁偏过头看他,说:“其实就一两杯的话,也不会醉。”
庄延笑了一声:“免了,我可不敢让你试,不然等你喝醉了还要哄你。”
谢宁一时无言以对。
之后陆续又有不少人过来搭话,谢宁把和庄延关系好的朋友都见了个遍,虽然大部分酒都被庄延挡了,但他也免不了喝了两杯,脸微微有点红润。
庄延看他似是累了,便带他去房间里休息。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的,两人进的小庭院恰好是当初他们住得那一间。
“这里环境好,空气也清新,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庄延把谢宁拉到窗前,“心烦意乱的时候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就能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好似什么烦恼都能消失。”
谢宁往窗外望去,只觉满目绿荫,确实让人身心舒畅。
远处群山起伏,山坡上的树木绿草也随风摇曳,一呼一吸之间,尽是森林般清新舒爽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