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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噩梦游戏Ⅱ_47
    可无论他想与不想,在一片夕阳朦胧的余晖中,齐乐人还是看到了那个站在墓碑前的背影。
    那么熟悉,因为他是这样深刻地烙印在了他的脑中,可又是那么陌生,因为他们相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那个背影的喃喃自语,就像是每一个NPC一样,将台词显示在了屏幕上:
    【妈妈,我爱上了一个我不应该去爱的人,他让我迷惘……】
    齐乐人的眼睛才刚刚看清这句话,却又瞬间模糊了。
    原来,原来那一天,在他走入这个教堂见到宁舟之前,宁舟曾经在玛利亚的墓碑前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一个迷惘的宁舟,那时候的他还不曾坚定信念,要为了一份爱情甘愿一生的放逐。他在犹豫,在彷徨,在不安,可他无人可以倾诉,他只能来到母亲的墓碑前,悄悄地说给她听,哪怕得不到任何回答。
    电脑前的齐乐人捂住了脸,泪水指缝里流淌了下来,打湿了键盘。他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如此脆弱的人,哪怕只是一句从前不曾听说的话语,都让他泪流满面。
    他想冲进屏幕里,拥抱那个孤独的背影,去安慰那个孤独彷徨的灵魂。
    可是他的靠近,却只会惊醒那个迷路的人。
    “是谁?”屏幕上再次出现了宁舟的话。
    齐乐人这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宁舟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不能做任何回答,这只是个写好了程序的游戏,游戏没有给他选项的时候,他说不出任何话。
    他们相对而望,不发一语,陌生得就好像两个陌生人。
    他们也的确是陌生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游戏中的齐乐人回过了头,沿着这一条长满了荒草和灌木的小径,他看到了一个人,沿着他来时的路,沐浴着夕阳,向他们走来。
    他的话同样映在了屏幕上:“路人甲?宁、宁舟?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刻,齐乐人浑身痉挛,无法呼吸。
    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满脸惊讶,又略带羞涩地看着他身后的宁舟。
    那是他自己。
    第四十章 星际死亡真人秀(二十三)
    屏幕前的齐乐人浑身发冷,恒温服也不能抵挡这股涌入心底的寒意。
    游戏里的“齐乐人”认识“路人甲”,可是齐乐人却不记得“路人甲”曾经见过“齐乐人”,是存档变了,还是整个游戏都变了?
    齐乐人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齐乐人”,“齐乐人”已经忽略了路人甲的存在,在见到了玛利亚的墓碑之后走向宁舟,开始了一段熟悉得让他毛骨悚然的对话。
    “她一直想回去。”宁舟说。
    “回圣城吗?”游戏里的“齐乐人”问道。
    宁舟点了点头:“但她已经无法回去,也不敢回去了。”
    “齐乐人”问他:“你想回圣城去看看吗?”
    简直像是宿命一样,他看着同样的故事在眼前上演,只是这一次,他是一个路人甲。也正是这个与众不同的视角,让他看到了许多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原来,那个时候的他,看着宁舟的表情,竟然是这样的吗?
    那隐隐约约的羞涩情意,在他换了个一个视角的时候,是如此明显,根本无法隐藏。而宁舟看着他的眼神……那双在夕阳下倒映着晚霞的眼睛,又哪里藏得住温柔?
    也许只有互相暗恋着对方的两人才会在患得患失中傻到看不清。
    接下来的剧情几乎是照着噩梦世界里的走向,只不过多了一个“路人甲”。游戏里的“齐乐人”似乎和他很熟悉,从“齐乐人”不经意间提起的话来看,他们是从同个新手村出来的。就在齐乐人以为自己是取代了吕医生角色的时候,吕医生也出现了,这一次圣城任务的人数变成了5人。
    路人甲、齐乐人、宁舟、吕医生,以及……苏和。
    那个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以一个友善前辈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欺诈魔王再一次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不要带上苏和,不要带上他!
    可是无论屏幕前的齐乐人怎么在心中呐喊,游戏里的他们依旧对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路人甲只是一个路人甲,左右不了这一切,游戏甚至没有给他任何选项,他只能选择沿着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直到他们来到圣城,直到朔月的噩梦降临,直到……
    直到“齐乐人”死去。
    当喝下解药的路人甲和吕医生一起赶到教廷旧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齐乐人甚至都不用去到山顶的教廷,因为他知道,“齐乐人”已经睡在了圣墓花园的树墓中。
    曾经有一个有着温暖日光的下午,他们曾经在这里野餐,草地上、树梢上都开满了花,一阵风吹来,蓝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那时候,他躺在一个长满了绿草的露天树洞里,惬意地在融融的阳光下小憩。
    过去和现在仿佛在这一段过场动画中重叠。
    他来到圣墓花园,默默地看着这个星光璀璨、银河高悬的夜幕下沉睡在树墓中的“齐乐人”,和静静守在“齐乐人”身边的宁舟。
    从天黑,到天亮。
    陪伴总是短暂,而思念却可以很漫长。
    这漫长的思念,这漫长的告别,也许要穷尽这个人一生的时间——如果他不再醒来。
    圣城的地动越来越频繁,终于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刻。
    他看到伤势未愈的宁舟摘下了七朵白色的野玫瑰,一个一个地剔掉茎秆上的刺的时候,就好像一具又一具地挣脱他心中的枷锁,每一个刺都扎得他鲜血直流。
    他在挣脱束缚他的锁链,却又何尝不是在脱去保护着他的铠甲?
    这是他与爱人的告别,也是和主宰了他前半生的信仰告别,从今往后,他将继续心怀信仰,可却不再被信仰接纳,因为他已经是个离经叛道的信徒。
    当宁舟把七朵白玫瑰放在“齐乐人”身上的时候,他的神情告诉齐乐人,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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