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董达的:“乔小姐,我是董达,少爷出了点事,现在在沧市中心医院。”
乔洛施赶紧收拾东西过去:“我马上到。”
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寻到手术室前时,没有看到董达。她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她正感觉奇怪,就听到护士议论的声音传来:“这年头可真没见这么忠心的助理了,明明自己胳膊都骨折了,受伤也更严重,竟然还能撑着把人救出来。”
“不会是暗恋什么的吧?我看那上司长得还挺好看的。”
“估计是。”
“果然啊,男男才是真爱。”
她们议论着走过去。
乔洛施忙拦住她们:“请问你们说的那两个人,情况怎么样?”
娃娃音的女护士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他们的朋友。”
“哦,不用担心,看着都是外伤,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
“谢谢。”
乔洛施放下心来,就听一边苹果脸的女护士叹息:“也是很走运了。就驾驶位上的那位严重点。”
驾驶位上还有人?
难道是相撞的车子上的人?
正疑惑间,娃娃音女孩附和道:“嗯,真挺可怜的,才十八岁,伤了眼睛,也不知道会不会失明。刚给家里打电话,似乎只有个奶奶,听到孙子出车祸,当时就晕过去了。”
乔洛施心里唏嘘,面上却也没说什么。她等候着手术结束,也没等太长时间,就见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有护士推着裴鸾走出来。
主治医生摘掉口罩,露出一张慈祥亲和的脸。他年龄大概五十岁了,见到乔洛施微微点头:“你是伤者家属?”
乔洛施忙点头:“对,请问他怎么样?”
“很幸运,没什么大问题,有点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吧。”
“好的,谢谢医生。”
裴鸾这时候有了点意识,勉强睁开眼,觉得走廊灯光刺眼,又闭上了,声音很低:“董、董达呢?”
乔洛施看了眼隔壁的手术室,握住他的手,应了一声:“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哦。”
他声音更低了,紧抓住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乔洛施觉得他才死里逃生,心里难免惊悸、后怕,便也没挣开他的手。她跟着护士一起推他进病房,才输上点滴,就有三个警察过来调查事故了。
主要负责人穿着威严的警服,一脸肃然地说:“根据监控显示,你们属于事故责任人。”
裴鸾沉默,心里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代驾是个不靠谱的,遇到危险还去踩油门,如果不是董达坐在驾驶位上,紧急时刻扭转了方向,估计他们三人都要命丧重型卡车下。
他心里到现在还砰砰跳,想着跟他相撞的车子无辜受灾,便说:“当时情况危急,所以紧急转向,我会负责,也会尽力弥补给对方造成的损失。”
这个态度也是很配合了。
警察很快离去。
裴鸾跟警察交谈了好一会,有点累,闭上眼眯了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睁开了眼:“陈威、路烈呢?”
这应该是那两个保镖了。
乔洛施没隐瞒,直接说:“你跟董达离开后,辛姐动了点手脚,想着救我出去。但我没同意。我不会离开了。你应该看到我的诚意。”
裴鸾听到前面几句,面色冷的像冰,而听到后面,又冰山化水,只言语依旧凉凉的:“是不敢离开,还是不想离开,这个有待商榷。”
乔洛施:“……”
他总是一语拆开她的真面目。
她娇笑:“我想通了,你拭目以待吧。”
她说着,给他端茶倒水,又去看董达的伤情。
他没什么大碍,只推进病房时,人还昏着。
裴鸾很认真地听着医生叙述他的伤情,对于董达,他向来只把他看做助理,而现在他是他忠实的生死挚友。
乔洛施也挺敬佩董达的,当然也不会多想其他感情,这个人在书里便是这个人设,从头到尾忠诚地呆在他身边。记得结尾时裴鸾落魄了,还是他一周一次准时探望。说来,他身边的人,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下属都在捧着他、纵着他。
也无怪乎他是个无法无天又自我主义的人。
希望这件事对他有所成长。
乔落实心里想着,就听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她闻声看过去,见是裴苑跟两个保镖走进来。
多日不见,她依旧是趾高气扬的,眉眼间都是冷冽。
她没看她,擦肩而过时,带过一阵冷风。
裴苑走到病床前,看着额头包着纱布的弟弟,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我会处理好一切,你放心,好好养伤。”
裴鸾不领情,抽回手,语气有点不耐烦:“你怎么知道?”
裴苑莞尔一笑:“我知道你的一切。”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可怖。
关乎过去被掌控的日子又来了,他感觉恶心和窒息,努力压下去那种不适,喊道:“乔乔,你过来——”
乔洛施才走过去,手被握住了,紧紧攥着。她感觉到被需要,被依恋,心里热热的,看着裴苑乍然僵硬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她知道裴苑不喜欢她,那么裴鸾越喜欢她、越依恋她,便是啪啪打她的脸、抽她的心。
“你去忙吧。”
裴鸾开始赶人:“我这里不需要你。”
裴苑不肯走,还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保镖把董达推出去:“这么点房间,你怎么还能跟个助理住一起?”
“不许动他!”
裴鸾猛然坐起来,头还有点晕,好一会才缓过来:“你别管这些,出去解决车祸的事吧。驾驶位上的代驾似乎更严重,家里也很困难,你看着安排。”
在撒钱办事这块,他向来痛快。
裴苑想着保镖打听来的消息,红唇弯了弯:“好。等我处理干净了,再过来。”
她来去如风。
乔洛施想着她走前的微笑,总觉得不安。可这不安也不知从何而来。
裴苑在她离开后,就开始打电话,没一会,两个保镖就进来了。
这应该是他刚刚提及的保镖,陈威和路烈。
他们一进门,就迎上男人劈头盖脸一阵骂;“废物吗?别人下点药,就能睡那么久。你准备等我死了,睡醒给我收尸吗?”
两保镖没什么反驳,躬身认错:“是我们疏忽了,四少。”
裴鸾不为所动,脸色依然严肃:“把那两个废物也给我喊过来。”
这说的是潘氏兄弟了。
两保镖中体型更壮硕的男人低声说:“董助理之前打过电话,他们就快到了。”
“你们有他半点机敏,我就高枕无忧了。”
“是我们的错。四少,你身体不好,多注意休息。”
他们恭敬更甚,言语也带着关切。
裴鸾脸色终于好转了些,但语气还是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成分:“你去盯着裴苑。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是。”
他很快领命而去。
裴鸾没去看剩下的保镖,只道:“等潘润他们过来,你就去帮路烈,现在帮我出去买点东西,糖葫芦、草莓蛋糕还有荔枝味——”
乔洛施听得一脸尴尬,大半夜的买这些东西,他就不知道她是故意在折腾他吗?她忙出声阻拦:“算了,这个时间点了,早都关门了。”
现在晚上11点了。
裴鸾看了下时间,没再说什么,挥挥手把人赶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两人相对而视,氛围怪怪的。
乔洛施移开视线,看了看药袋,微黄的药水,还有一小半。她没什么事可做,不自然地左瞄瞄又看看,一时间氛围更怪了。
裴鸾看出她的不自在,笑笑:“困不困?”
“还好。”
“睡吧。”
他把身边的薄被掀开,“明天有的你忙。”
明天裴家的人就该来了。
可以想见,又是一番硬战。
她还是罪魁祸首。
想着她接二连三给他带去血光之灾,也不知道裴家人会不会觉得她不吉利而推掉这门婚事。而如果推掉了,是好还是不好呢?她心里五味杂陈,见他温柔含笑地拍拍身边的空位,便顺着他,躺在他身边,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她道歉,为幼稚的逃离,为幼稚的折腾他买东西。
裴鸾揽着她瘦弱的肩膀,吻在她脖颈处,呼吸热而滚烫:“永远别对我说这几个字。”
乔洛施心里一软,歉意更浓了:“我无意伤害你。”
“我知道。”
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乔洛施苦笑着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离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