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阳想要去晏天痕那里求安慰,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晏天痕抓了抓脸,段宇阳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有没有什么能缓解的东西?段宇阳皱着眉头说:“痕痕看起来很难受。”
万凌华拿出了个药瓶,扔给段宇阳道:抹在溃烂处,可能会好一些,但效果不保证。
段宇阳赶紧打开,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清香扑鼻,倒是疗伤的良药,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先是抹了一点儿,才用手指挑出一坨仔细地给晏天痕上药。
正在此时,山洞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是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山洞中的几人立刻警醒起来,秘境之内,必然是友少敌多。
一只白团子率先冲了进来,段宇阳一愣,道:“琥珀,你怎么把那么多尾巴给带进来了?”
琥珀嗷呜一声冲到了晏天痕身边,对着山洞口叫了起来。
一个身着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容貌惊艳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
段宇阳见到蔺玄之,腾地一下就炸了,站在晏天痕身前将他挡在身后,对着蔺玄之冷冷抱臂说道:“蔺少爷,这里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不如您另寻他处。
沈如冰收起了伞,冷着一双眸子站在蔺玄之身旁,道:“段公子,说话可要小心一些,你以为,你是在面对谁?
元天问冷冷看着沈如冰道:“我的人,凭什么看别人脸色说话行事?沈少宗说话也请注意一些,我的脾气可是从来都不太好。
他说的霸气,说的理所当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给段宇阳下面子,他绝不会给对方留丝毫余地。
就连段宇阳都没想到,元天问竟会如此直接地替他出头。
沈如冰的面色瞬间扭曲了一下子,她盯着元天问看了一会儿,显然对于两个男人搞在一起有些恶心反感。
蔺玄之却是根本不开口,懒得理会这些唇枪舌剑,他径直走到了晏天痕身边,不由分说跪坐下来,伸手去探他的颈脉。
晏天痕似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长开嘴巴喊了一声“大哥”,然后又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伸手去抓自己的手背。
看到晏夭痕狼狈可怜的模样,蔺玄之的心脏宛若被重重一击,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
再看晏天痕脸上的微凉药膏,蔺玄之心下了然,对万凌华道:“多谢。”
万凌华淡淡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蔺玄之将晏天痕打横抱起,搂在怀中,起身对元天问道:“此处离洞口太近,阳气也重我带他去里面疗伤,你们先且在这里休息,我出来之前,谁都不要进来。
段宇阳一下子恼了,怒火中烧就要去抢人,指着蔺玄之的鼻子尖儿骂道:“你他妈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痕痕用不着你来关心!
元天问一把勾住段宇阳的手臂,道:“他有别的法子让阿痕舒服,你且信他一回。”
段宇阳骂了一声娘,用力踹了脚边的一颗石头子。
沈如冰见蔺玄之毫不避讳地抱着晏天痕朝山洞里面走去,禁不住生出了一股子奇异的扭曲想法一一若是她之前淋了雨,没用这把伞,现在是不是就能趁机让蔺玄之照顾她了?
但当沈如冰看到周围其他弟子一个个面色散着难看的红色、甚至有些人还破了皮,都是副累瘫了的难受样子,再看看自己,依然神清气爽,衣冠整齐,妆容完美,便又觉得庆幸。
尽芳菲看着全身没有一丝一毫水汽的沈如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很显然,沈如冰是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蔺玄之,这把将所有好处挡在外面的伞,必然是蔺玄之故意给她的,可惜的是,沈如冰到现在都还不自知自己错估了多大的好处,估计还喜不自禁地自以为得到了蔺玄之的青睐.
蔺玄之这人,可真是惹不起啊。
山洞很深,蔺玄之轻车熟路地抱着晏天痕转了个弯,来到一处干燥安静之地。
晏天痕的侧脸靠在蔺玄之的胸膛上,双手无意识地抱着蔺玄之的脖子,像是个粘人的小动物。
蔺玄之也并不将他放下,让他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他单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颗丹药,想要塞到晏天痕的嘴中,然而晏天痕却死死咬着牙齿打哆嗦,显然是喂不进去的。
松开口,阿痕。蔺玄之柔声说道。
晏天痕却像是被梦魇着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出哭腔,还隐隐喊了几声“爹爹
蔺玄之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凝视着晏天痕苍白中夹杂着溃烂红色的小脸,不舍得他再吃更多苦头,便将那枚丹药含在了双齿之间,低头用双唇碰上了晏天痕的双唇。
以柔克刚,以软克阳,晏天痕紧闭的齿贝很快被一个柔软的物体给撬开了,熟悉的冷香让他潜意识中便少了名为“拒绝的念头,蔺玄之轻而易举地便将那颗丹药推到了晏天痕的唇中。
然而,晏天痕吞下了丹药,蔺玄之却舍不得将唇离开。
上辈子,他不是没有和晏天痕接过吻。
但除了最后的那次,全部都是晏天痕主动凑上来吻他。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不喜欢晏天痕,甚至恨他讨厌他,自然对晏天痕的吻,也无比排斥厌恶,甚至还说了些故意让他伤心难过的冷言冷语。
至于最后那一吻。
蔺玄之心下一痛。
晏天痕死在他的怀中,渐渐闭上了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气息弱了下去,面色苍白地像是个雪人。
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吻了吻晏天痕的唇,他记得晏天痕曾经说过,大哥亲亲,阿痕就不会痛了。
然而那双唇,却冰冷到让蔺玄之哪怕到了现在,也心有余悸,难以释怀。
蔺玄之闭了闭眼睛,感受着唇间温柔柔软的触感。
鲜活的,温暖的阿痕。
有什么可计较的?
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耍了耍小孩子脾气?
蔺玄之终究是不舍了。
这是他最爱之人,他怎舍得伤他一分一毫?
晏天痕一会儿觉得自己像是在火中被煎,一会儿又觉得掉进了冰窟里面,一会儿觉得全身都爬满了蚂蚁,一会儿又觉得有针在密密麻麻地刺着他,总归难受的不行。
他一难受,就想爹爹和大哥,梦里爹爹对着他笑,还对他挥手再见,大哥刚开始对他很好,可后来,却是提着一把剑,用剑尖指着他的脖子,容颜宛若冰雕雪琢,一字一顿说道:“晏天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辈子我都绝无可能与你言归于好,你更不配当我蔺玄之的弟弟。
第220章 他不愿意
晏天痕心里面觉得冷,又急着想要哭诉哀求,然而他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嗓子破败的像是砂纸在地上擦来擦去的,难听得要命。
蔺玄之的背影翩跹而去,宛若一只消失的纸鸢。
他撒开腿丫子拼命地追,拼命地追,蔺玄之却还是越走越远…
最终,他追累了,本来悲痛欲绝伤心欲死地想要放弃,一晃神之间,蔺玄之却有重新站在了他身前。
晏天痕一瞬间便燃起了希望。
然而蔺玄之的下一句话,却是将他打入了地狱之门一一
你滚吧。
阿痕,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温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晏天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摸着他的脸面露心疼之色的蔺玄之。
心疼之色?
晏天痕觉得他的脑子不太好使,全身都又冷又疼的,昏昏难忍。
大哥…晏天痕一张口,便带了哭腔,他往蔺玄之怀中拱去,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张口哀求道:“你别不要我,阿痕知错了,你别丢下阿痕一个人,我不想爹爹死的,我宁愿死的是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不要让我滚,我不要走…
蔺玄之哪儿想得到晏天痕竟会提起蔺湛的死,他心中一惊,马上安抚道:“大哥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以后都不会让你走了,乖乖的….
晏天痕还是哭闹不已,要去抓脸,却全身都被蔺玄之抱在怀中,双手也被禁锢住了。
蔺玄之能感觉到晏天痕在全身发烫,他只想到了那场药雨会给晏天痕带来不少好处,却是没想到竟也要他承受如此大的痛苦,顿时为自己的做法感到无比懊悔。
若早知如此,若早知如此.....
蔺玄之猛然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蔺玄之轻言缓语地哄了晏天痕一会儿,晏天痕折腾哭闹地累了,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其间元天问和段宇阳来过,看了看晏天痕的情况,便又被蔺玄之给赶出去了,至于其他人,蔺玄之直言说不准往这边来,就连沈如冰几次想要探望,都碰了一鼻子灰一一蔺玄之在外面施加了法器,谁都不能轻易进来。
晏天痕是在第二日晚上醒来的。
其实,这座山并不区分白日黑夜,那轮奇怪的月亮始终静止挂在那里,天色依然血腥昏黄。
晏天痕睁开眼睛,灵台一片清明,全身也轻松舒畅,几处堵塞的筋脉,似乎也都被一夜之间疏通了。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面,他一眼便看到了抱着他的蔺玄之。
晏天痕有些怔然,刚想高高兴兴地叫一声大哥,便突然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晏天痕顿时推开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蔺玄之,跳了下来,距离他足足三尺距离。
蔺玄之缓缓睁开眼睛,整了整衣衫,站起来说道:“看你生龙活虎,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晏天痕有些结巴,道:“你、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蔺玄之道:“否则,你觉得我该在哪儿?
晏天痕觉得蔺玄之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起初被吓到的心脏也缓了下来,脾气从脚跟冲到了头顶,他瞪着蔺玄之道:“你干嘛抱着我?我已经和你互不相干,各走各路了!
蔺玄之朝着他走过来。
晏天痕往后面退了两步。
各走各路?蔺玄之停了下来,道:“你真是如此作想?”
晏天痕梗着脖子,道:“难不成还有假?
蔺玄之点点头,道:“好。
晏天痕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全身一紧,四肢动弹不了,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竟然被一根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晏天痕:“....”
这他妈就很过分了
蔺玄之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把他提起来挂在树上吊打一番?
你…你想干嘛?晏天痕勉强鼓起勇气瞪着蔺玄之问道。
然而,底气不足。
蔺玄之走了过来,抬起手轻轻捏着晏天痕的下巴,勾了勾唇角,道:“阿痕,自我清醒以来,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什么事情都以你为先,我宠着你,护着你,拼命让自己变强让你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大哥对你,还不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