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双腿重新架上台几,闻人诀更关注的是他刚才打听到的消息。
“我以后会注意。”书易还是很在意今晚这个事情的,这个在他看来就是失误,“我观察过那几个人的打扮,身上配饰皆非凡品……”
话未完,闻人诀已径直打断他,“放心,我没有伤着他,我只想尽早办完事回沙南茂林,但不想招惹麻烦不代表怕麻烦,若他们还要不依不饶,杀了便是。”
看他散漫姿态毫不在意的神情,书易心中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低声快语道:“我打听过了,黑渡这边有个叫老鼠的男人,消息灵通,据说手段通天,虽是夸大之词,但别人委托他打听的消息,在十区这边还真没他办不到的,至于您要办的事,虽不知他有没有这个能量去操作,但从现在得知到的来看,他确实是最为合适之人。”
“能够灵通所有消息之人,手上暗线必然很多,顶用的肯定也有那么几条。”思索过后,闻人诀点头道:“找出中间人了吗?”
看他赞许,书易反倒有些担心起来:“就算他能办到,但他未必肯出手,这事儿弄不好日后被清算,肯定要被连根拔起的。”
目光放到远处,闻人诀冷淡道:“不存在他愿意或者不愿意,既然我们找上了他,他做也得做,不做……不用等到日后,马上就会变成只死老鼠。”
这种暗下之人,消息灵通,人脉广大,某个层面来说,比王权组织还难针对,书易实在不知道人的自信从哪来。
但也正因为闻人诀的这份自信和从容,让他心中有份踏实感。
“那便去找中间人吧。”不再多言,他直接起身。
吴豆虽然难受,却也在亲卫的搀扶下,跟了上去。
他们的运气很好,这个被称作“老鼠”的人今晚也在魅点。
书易先领着他们到了大厅另一侧的卡座,找到个四方脸蒜头鼻的中年男人说明来意,那男人话很少,目光肆意在几人身上打量,等书易话音完,才冷冷说了声:“都知道规矩吧?”
书易回头对阿甲示意。
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走上前,把右手提着的箱子放到人台几面上,又弯腰打开箱子。
一箱子满满堆叠整齐的大额纸币,让那蒜头鼻的男人满意眯上眼,直接起身,沉道:“跟我走吧!”
闻人诀无声看了书易一眼,青年对着他点了点头。
一行人沉默的跟着那四方脸汉子往二楼走,等到了走廊最里侧的包厢门口,四方脸汉子上前,极有规律的敲了几下。
包厢内安静了一瞬,而后一个稍显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阿国吗?”
蒜头鼻男人脸上一瞬笑容灿烂,一改之前对着闻人诀等人半死不活的语气,热情道:“是我啊,鼠爷。”
“哦,进来吧。”
包厢被从内打开,一个容貌普通的男人探出头看了几人一眼,又退了开去,让出位置。
书易第一个进去,闻人诀跟在他身后,吴豆推开扶着自己的亲卫,自己走了进去。
三个亲卫每人提着四个箱子,最后进门。
他们进来后,那个被叫阿国的蒜头鼻男人最后进来,顺手关上了包厢门。
包厢不大,十来个平方,靠墙放着排真皮的红色沙发,顶上吊着盏巨大的水晶灯,光色被调的很暗。
沙发前的台几上摆放着几盘水果,再右边的架子上,各种酒水满放。
房内没有伺候的男生女生在,只零落站着七八个护卫,沙发最中央的位置上,坐了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眼睛部位戴了张半截面具,正自顾自的双指夹着烟在抽,烟头的火点,在昏暗的房内闪烁。
书易进包厢后就自觉的后退出三步,把主次分了出来。
矮小男人深吸口烟,抬起头,对着他们缓慢吐出烟圈,夹着烟的手搁到身下沙发上,目视着他们,冷淡道:“一般的生意阿国不会带来见我,给我看看吧,你们的诚意。”
闻人诀目光在包厢内转了一圈,注意到一旁的窗户时,扯了下嘴角,径直走到人身侧的单座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后,叫了声:“阿甲。”
三个亲卫齐齐上前,每人放下两个箱子,又弯身打开。
六个箱子在台几上摆放成列,一沓沓捆绑整齐的大额面钞,让男人夹着烟的手顿了一顿。
目光从台几上转到男人脸上,闻人诀饶有兴味。
侧身把烟掐灭,那被称作“老鼠”的短小男人站起身,慢步到了台几前,弯身抓起几捆钞票,看了会后又扔回箱子,再回头时,盯着闻人诀的目光犀利而耐人寻味,黯哑道:“看来,这是个要被砍头的勾当了。”
闻人诀一直盯着人看,刚才觉的男人身材矮小,等人站起身后发现顶多一米六,不过从走路的步伐和肩宽来看,男人的力量应该还不错,称得上是短小精悍。
微侧了下身,他胳膊撑在右侧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先轻笑了声,隔了会后,才淡薄道:“如今,我想先听你说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黄发男子:兄弟,我告诉你啊,其实这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从就打,打不行,就干,只要干服了……就好啊
闻人诀:(面无表情)
白檀:(泪目)等等!站住!闻人!注意你的三观,给我直直直,莫弯!
第133章 君臣二人
男人未说话,返身坐回位置,慢悠悠的重新点上支烟,半晌才老神在在道:“什么故事需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听?”
闻人诀眯起眼,缓声道:“说说看吧,十区的王和他的首执者。”
“您应该不是十区的人?”这话问了,短小男人扯起嘴角,目光从书易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满怀深意道:“一个外区之人,花大价钱来听其他王区的王和二把手间的私密……”
停顿会后,男人目光锐利起来,嘶哑道:“这很耐人寻味吧?”
丝毫未被这份气势所影响,闻人诀仰头,目光又在房内打量起来,神色轻松自在,待仔细看完一圈,才随意道:“你是个消息贩子,我若没理解错,这代表着我花钱买消息而你卖消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事儿也得分性质,您出的这个价格……”说着男人假笑一声,目光在台几上的几箱子钱上停留,低道:“这些钱,可不是什么家族能够随便拿得出手的吧?您要打听的人和事,恕我斗胆猜测一下,您不会是要冒犯王权吧?”
闻人诀沉默下来,直直盯着人看,身上气息一时凌厉万分。
被称呼为老鼠的男人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只还继续抽着烟,半仰在沙发上,平板道:“这要混日子嘛,违法犯忌的事总难避免,可是触犯王权,这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也得分有没有命去花,您说呢?”说着话,老鼠皮笑肉不笑的露出口白牙。
勾起唇角,闻人诀目光幽深,还保持着沉默,未开口。
书易见状踏上前一步,走至闻人诀侧面,朝向男人后,慢道:“您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细究起来,您所做的每一件违法犯忌之事,最后不都在忤逆王权。”
精悍男人假笑一声,低下头,自顾自弹起烟灰来。
侧头看了一眼坐着的闻人诀,书易抬头继续道:“您之所以不肯开口说,无非是因为两点,要么,您是嫌我们的价格低,不合您心意,要么是您的心里不踏实,想试探出我们的来路……”
“可是,我非常坦诚的告诉您,若您是因为第一点不肯开口,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加,一切都好商量,若您是因为第二点而忌讳开口,那也不必要,我们认为需要之时,自会告诉您。”
老鼠还低着头,似是没听见书易说的话,只仔细看着烟灰飘零在地,而书易在说完那两句话后也闭上了嘴。
房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这种无声的对峙气氛并不好,包厢内七八个护卫皆都紧张起来。
被称作老鼠的男人低垂着脑袋闭目养神了会,终于抬起头,认真道:“这些钱,足够买下区内一个中等家族,我又怎么会嫌少。”似是有意打破这个氛围,沉思了会后,他扯起嘴角,半笑不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们出的起价格,我连王今天穿的内裤颜色都能告诉你!”
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交叠起修长双腿,闻人诀好整以暇的等。
把已燃至尾的烟随手扔了,老鼠咳了声后,坐正身子,娓娓道来:“这十区的王叫江柏峯,是老王江盛的儿子,多年来一直在外游历,直到老王遇刺被杀,他才被古家人接了回来,第十王区在江盛手上发展很快,古家是他心腹,更是区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如今十区的二把手古知秋,俗称古三,便是古家的第三子,他自幼和江柏峯相识,青年时也曾一起游历,江盛死后,正是他代表古家力挺新王上位,这四五年来,也一直在尽心辅佐,二人的关系既是君臣又是知交,非常亲密,江柏峯对他也很是信任和重用。”
书易听着,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到了身侧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听的男人身上。
如今,这一段为外人所称赞的“君臣关系”,怕是快要到头了。
这男人千里迢迢而来,绝不是为了听八卦。
“前个几年,因为老王的突然离世,局势并不稳定,虽有古家等一干区内大家族拥护,但江柏峯还是步步小心,这一两年,王权已经稳定且养精蓄锐足够,便开始了大清理。”
男人条理清晰,用稍显沙哑的声音,娓娓而谈。
闻人诀微阖着眼,听的很是仔细和认真。
……
十区王城也称盐城,交通铺设的相当完善,纵横交错的大道构成了这座超级城市的血脉和骨架。
地处十三个卫星城中央,更受十三个卫星城供养,各种物资在此交汇,因而随处可见有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王办公所用的大楼便坐落在盐城最中心的黄金地段,在周边几栋稍矮的侧楼衬托下,主楼高大的如同个巨人。
和其他街道上的热闹不同,王权组织所在的位置,周边一片的交通明显受到管控,虽在“黄金”地带,却格外安静。
与往日一样,主楼门外林立满手持步枪戒备的战部成员,只在快到中午时间,主楼内突然跑出了几批穿着统一制服的办公人员。
这些人出来后,分为几队快速站好。
视线相望间,都是紧张。
等了不过两分钟,街道尽头就有一溜的车队开了过来。
当头几辆到了楼下,转了车头方向,半圆的把居中一辆黑色轿车护在中心。
车门被一个青年男子上前打开。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恭敬等候。
这般劳师动众让人迎接之人终于缓慢露出身型,却也不过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人。
从车中跨出后,本能的伸手遮挡了下头顶日光,就见他梳着微分的利落短发,刘海随性的往后抓,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
在原地静静站立了会儿,男人才缓慢移动脑袋,看向众人。
明明五官生的端正甚至天生笑唇,可以用温润如玉形容,但搭配在他脸上却平白多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
剪裁合身的西装外套和九分西装裤,显得他修长双腿更为突出。
穿着上并不能一眼就让人觉得与众不同,但细节上却让人无可挑剔。
声音跟年轻男人的打扮一样,很是干练,目光对着一个年岁比他大上许多的男人,边走边说:“夏城那边的盐税都重新查了吧?”
被他目光点名的男人弯着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连声道:“都重新核查过了,这次帐目对的更细了些,保证没有差错。”
“嗯,”点着头,男子继续问了句:“我不在盐城的这几天,王在忙些什么?”
身侧另一个替他提着包的中年男人稳重道:“王这几天一直在忙冬城私走出的那批盐。”
“跟陈家有瓜葛的那个?”说着话,人已快步到了电梯前,有人上前按下楼键,一行人便停下来等。
“是,但后边又牵扯出了白药的事情,王很重视。”
“哦?”若有所思的微垂头,电梯门已自动打开,停了到嘴边的话,年轻男人第一个走了进去。
一大帮人跟着,最后能一起进电梯的只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