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谢里登喝了口水,嗓音忽然沙哑,“白檀,有没有人说过……”
“什么?”
“你很像猫。”
“猫?”
“嗯。”
重新抬头,白檀茫然目光在跟人瞳孔接触到后忽然僵硬了身体。
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这一次,谢里登注视他的视线变得相当直接……火辣。
不知道火辣这个词用的准不准确,只是白檀在人这样的目光下变得坐立难安。
以往,谢里登看着他,他只会觉的安心,因为那视线是沉稳尊重的。
而这一次……不一样。
人现在的目光只想让他站起来逃离。
明明一语未发,可光那么看着,白檀就觉着人想上前当场扒自己衣服似的,怎么说呢,你见过一个饿得快死之人看到食物的目光吗,感觉跟现在差不多。
“……”吞咽口唾沫,白檀敏感的察觉到危险。
“主人?”维端迟疑。
就连白檀都意识到不对了,维端就不信主人看不出来。
可看主人,居然还能坐的住。
心情貌似还很好,不仅抽完了烟,甚至吃起了点心。
“……”
“我又不长毛,怎么会像猫。”故意开起玩笑,白檀尴尬的“呵呵呵”傻笑。
“很像。”谢里登轻柔吐出两个字,又沉默的注视起白檀。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白檀表现出的清贵,人当时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就算后来继续接触,人也冷冷的不太搭理自己。
就跟那只猫一样,起初总摆着架子,可后来慢慢熟悉了,反倒变得相当粘人。
白檀刚跟自己认识时,话少到可怜,现在……却不自觉会对自己撒娇服软。
“不许开我玩笑。”心中突然紧张,白檀担心人后边要说什么,左看看右瞅瞅,那视线就是不敢再跟人相对。
这么的,飘移视线终于扫到了不远处的汤臣。
眨巴眼,白檀给人暗示。
“主人?”维端从担心变成想笑,“白檀是不是想让您过去?”
求救意味这样明显了,闻人诀当然能看出来,不过……
重新抖出根烟,他低头给自己点上。
“您?”维端惊呆了。
“这混蛋!”心中大骂,白檀决定回去后好好收拾汤臣,自己眨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人居然没懂自己的意思。
不……白檀突然青了脸。
压根不是没懂,在他移开视线后,余光分明看到汤臣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伸了个懒腰。
这……见死不救的背主混球!
“您不管了吗?”维端不理解这心态。
“吃一堑长一智,明知道人今天找他目的可能不单纯还非要单刀赴会,他就应该有觉悟。”
维端:“……”
它怎么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这么有语言上的幽默感了呢。
还单刀赴会。
“白檀。”温柔声音拉长,谢里登突然站起身。
白檀在他起身的同时“蹦跳”起来,大喝一声:“那什么!”
“什么?”谢里登怔愣了下,大概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要说什么?不对,说什么都不行,不是,那什么,我头疼,眼睛疼,啊,突然又好困啊!”
话说的太快,这种时候,白檀完全忘了形象,说的过于激动,他的手脚都跟着摆动。
“这是语言乱码了。”维端认真给出评价。
谢里登往旁走了一步想绕过桌子,白檀又拔高了点声音喝道:“站那!”
“白檀?”眉尖微蹙,谢里登听话停下。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
“白檀?”
“肚子疼,我想拉肚子。”这样不雅的理由都用上了,白檀死死捂着头。
谢里登突然笑了声,叹息提醒,“你捂错地方了。”
“啊?”眨巴眼,白檀一点尴尬都没有,双手往下,摸到自己肚子上,“这会对了。”
倒也不是真的迟钝,谢里登猜出白檀看穿自己的心思,知道再拖延下去没准人还要说出什么惊恐言论,他直接走过去。
白檀见人没放弃还往自己靠近,而观赏台上其他几桌客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又不能转身撒腿跑。
“你你你……”
伸手将烟掐灭在桌上,闻人诀看着远处的闹剧,终于慢悠悠起身。
谢里登已经到了白檀身前,一手拉着白檀手腕,没等人挣扎,强势将人抱进怀中。
白檀刚想不顾面子大叫,头顶抱着他的男人忽然压抑道:“对不起。”
还以为会听到“我爱你”之类煽情的话,白檀愣了下。
谢里登将他抱的更紧,“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放心。”
哎?白檀停止了挣扎,慢慢安静下来。
“白檀,如果我回不来了,能替我照顾小白吗?”
“小白?”
“那只猫。”
“……”
“你别怕,我什么都不会说,所以,能陪我再站会吗?”
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很不合适,白檀慢半拍的抓到重点,“你说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告白失败要去自杀?
肯定不会啊,他是不希望谢里登对自己表白,却也没讨厌对方到希望人去死。
多年相处接触,白檀早就容许了谢里登进入自己的圈子,如今被人抱着,他甚至熟悉了这人身上的气息。
“我问你,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战场之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安然无恙。”
“你以前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动了动,白檀想要抬头,“你怎么了?要去哪里?”
“谢谢。”在人耳畔低吟一声,谢里登干脆利落的松开手。
白檀重新站直,这会却顾不得那些小心思,皱眉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汤臣已经走过来,白檀这会却顾不上他,抬头盯着谢里登,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升不升官没那么重要,平安就好了,你别傻到用命去拼什么。”
冷漠也说过,人在军中爬这么快肯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人一定付出了很多看不到的血泪。
“我没事,只是偶尔的惆怅。”
“鬼个惆怅!”白檀骂了句,更着急了,“你什么样的脾气我不知道吗?”
坚强倔强的要命,从不轻易服输,刚那句带着丝软弱味道的话……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人是绝对不会说的。
“会不会是看表白不成在耍手段?”维端心识中恶毒猜测。
闻人诀看人放开白檀,且白檀红着眼睛主动上前拉住对方衣服,面无表情停在原地。
“到底怎么了?”压低声音,白檀担心涉及机密,主动凑近。
谢里登低头看他,郑重道:“如果我能回来,下次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会说出来。”
“你快说,究竟怎么了?”
不确定自己还能活着回来,谢里登当然不会不负责任的在这种时候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管怎样,今天能看到白檀为自己这样着急,他心中温暖又高兴。
“快要下雨了。”
“啊?”莫名其妙的又扯到天气去,白檀看了眼天空,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谢里登却自顾自道:“是暴雨。”
……
回去的路上,白檀罕见的很安静。
闻人诀坐在副驾认真看手环上的信息。
对之前发生的那幕,二人都没主动提起。
谢里登是军方的人,不会无故说出那样一番话,闻人诀站在白檀身后跟人告别的时候,穿着便服也能看出军人铁血气质的男人忽然转动眼珠子,别有深意的盯了他一眼。
“他是发现您了?”维端当场就炸毛纳闷了。
要真发现主人的身份,谢里登不会什么都不做,既然不是发现身份,那人又为何用那样的目光打量主人?
毕竟主人表面上只是白檀的佣人啊,一点也不值得注意。
会留意到自己并不奇怪,闻人诀很清楚为什么。之前白檀那连串求救的目光是那样急切的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