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季临渊组的酒局,除了萧砚和程如玉,及b大附中的现任校长兼董事长,还有校里其他几位董事。
至于季临渊组这酒局的用意,董事长和董事们心里都有数,于是酒过三巡,就有董事笑着问:“我记得季总家里今年没有中考的孩子,不知道你请我们几个老家伙喝酒,究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季临渊指间捏着酒杯,嘴边笑容淡泊而客套,老总的架子无形中流露出来,给人不好亲近的距离感。
“听闻贵校要扩建校区,申请的资金迟迟没审批下来?”
董事长和几位董事对视一眼。
扩建校区的事已经筹备有一段时间了,京城地价高,好不容易申请到土地使用权,资金又出现滞结,暑假前在董事会上有人提出向社会拉一些赞助,还没付诸行动,这钱就主动送上门来。
不过俗话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在座的都是老狐狸,生怕一不小心掉进季临渊挖的坑里,说话越发谨慎起来。
董事长清了清嗓子:“相关部门已经在审核,昨儿个那边跟我通了气,预计就在这两天了。”
“学校扩建,少说也要五千万,zheng府出资一半,另外一半贵校准备贷款?”季临渊声音冷静从容,叠腿坐在椅子里的样子,显得闲适又随意。
“有这个打算。”一位校董说:“不过现在银行贷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临渊一笑,把手边放着的信封拿起搁在转盘上,修长手指捏住转盘边沿轻轻一转,信封缓缓在董事长面前停下。
男人点上一根烟,“这里有三千万,算作我个人对贵校扩建的一点心意。”
董事长看了看褐色老式信封,又看了看几位董事,眼底明明有激动,神情上却故作为难:“这个恐怕不妥……”
“吴董事长不必为难。”季临渊唇角微勾,手指轻轻敲了敲烟身,伴着扑簌簌落下的青白烟灰,男人缓声道:“内子的养父前几日过世,膝下留有一子,刚中考结束,成绩很不错,但听闻贵校的招生条件向来严苛……”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非常直白。
季临渊讲到这,在座的就都明白了。
一位董事脱口问:“考了多少分?”
“532。”
“那是不错。”吴董事长视线往信封上扫了扫,脸上笑纹多了几道:“叫什么?填了我校志愿了没有?”
成绩够了,其他的都好说,按程序走就是了,这么一想,这笔钱有点白得的感觉,几位董事和校长越想越喜不胜收。
……
程如玉坐在萧砚旁边,看着季临渊和那几个老狐狸你来我往的,觉得没意思,这也是他不愿进家里的公司、而选择当医生的原因,与病人打交道,没那么多虚情假意和尔虞我诈。
百无聊赖间,他拿出手机刷朋友圈打发时间,瞅见萧爱发的照片,极普通的与朋友吃饭的场景,程如玉本没在意,退出大图片后把那条朋友圈滑过去,片刻后他手指顿了一顿,又滑了回来,再次点开唯一一个男性的照片。
看了许久,认出来这个男人他见过,季临渊还没跟宋羡鱼好那会儿,一次和萧砚季临渊打高尔夫,后来萧爱带着几个舍友过来,其中就有宋羡鱼。
离开的时候,他们瞧见一个男孩骑摩托来接宋羡鱼,时隔将近一年,程如玉几乎忘了这事,所以没第一时间认出照片里的男人。
从认识季临渊开始,季临渊就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宋羡鱼血崩那晚是程如玉唯一一次见他紧张。
忽然想看看季临渊吃醋是什么样子。
程如玉等桌上事情谈差不多了,端起酒杯跟季临渊左手边的一位董事换了位子,把杯子凑过去与季临渊的碰了一碰,发出‘叮——’一声脆响,“给你看样好东西。”
哪怕程如玉一脸神神秘秘,也没勾出季临渊一丝好奇心。
程如玉将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嘴上不闲:“你还记得这个男的不?以前我们都以为是你媳妇男朋友,现在估计是前男友了,这前男友前女友一块吃饭,你说会不会吃着吃着就旧情复燃了?”
季临渊视线在照片上一扫而过,未做半点停留,手指点了点烟灰,声音冷静从容,似没受半点影响,“今晚做什么来了?”
程如玉愣了一愣,“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你替我舅舅说个情,你这是准备高抬贵手了?”
季临渊虽点了烟,却并没放进嘴里抽,一根烟烧得差不多了,他一面把烟揉进烟灰缸,一面沉沉开腔,冷冷吐出四个字:“你想多了。”
停顿两秒,男人补充一句:“以后也别再多想。”
程如玉:“……”
季临渊没再理他,拿起手机起身,跟桌上的人说了一声,准备出去,程如玉看着他,笑得超不正经:“给你媳妇打电话查岗去?”
这时,季临渊手机振动起来,他扫了眼程如玉,“接电话,你要跟过去听?”
“我才没那个癖好。”程如玉背靠椅子,翘着二郎腿,看着季临渊的背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收回视线时无意扫过墙上的欧式壁钟,看时针和分针的指向,已经八点四十了。
……
时间刚过八点半,王锦艺就提出散局回家,萧爱一家赢钱,正过瘾着,哪里肯放人。
王锦艺撂下手中扑克:“你是好端端一个人,熬夜多晚都没事,小鱼可不行,要早点休息。”
宋羡鱼笑了笑,“我可以先回去,你们自己玩。”
“你能行吗?”
“可以吗?”
王锦艺和萧爱异口同声,王锦艺语气里多为担忧,萧爱声音却是开心更多一点。
宋羡鱼感激于王锦艺的关心,却也不觉得萧爱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有什么不对,一直生活在富裕又幸福的家庭里的女孩,不能要求她有多会照顾别人。
“没问题,我又不是小孩子。”宋羡鱼微笑着,起身不着痕迹舒展了下酸酸的腰身,拿过包:“我先走了。”
王锦艺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下去。”
“用不着。”
“那可不行,这地方是我定的,万一你出点什么事,你老公第一个算到我头上,我才几斤几两,不够你老公塞牙缝。”
“瞧你说的,他又不吃人。”宋羡鱼白了王锦艺一眼。
说话间,两人出了包厢,晚上出来聚会喝酒的人不少,旁边包厢正好出来一行男人,个个醉醺醺的,瞅见宋羡鱼,那一道道视线直接粘了过来。
王锦艺皱起眉,用身体替宋羡鱼挡住那些视线。
宋羡鱼察觉到,递给他一抹笑。
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她见过不少,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那几个男人仗着喝了点酒,故意分两边走,将宋羡鱼和王锦艺夹在中间。
王锦艺个儿高,却没二两肌肉,看起来像个白面书生似的不堪一击,哪怕他现在已经瞪圆了眼睛看向那几个男人。
“小妹妹,跟男朋友约会呀?”一个扎红领带的男人笑嘻嘻搭讪:“你叫什么?看你年纪不大,还是个学生吧?”
两边有酒气传来,宋羡鱼控制着呼吸,两道细眉往中间蹙了蹙。
“关你什么事?”王锦艺说话很不客气,“看你年纪挺大,有老婆了吧?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妹妹长妹妹短吗?”
“找打是不是?”扎红领带的男人在家估计是个妻管严,一听王锦艺提到老婆,顿时急了,作势要上前干架,被同行人拉住了。
虽说酒壮怂人胆,但他们都是公司普通职员,没什么社会地位,瞧见美女也就占占眼上便宜,哪敢动真格?
同行的人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证明整件事就是个误会,原本站在楼梯口朝这边观望的两个青年人走过来,其中一人说:“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落地时,扎红领带的男人已经被一脚踹翻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其他几个人都愣住了,包括王锦艺。
与扎红领带男人同行的人反应过来,立刻责难:“你谁呀?怎么打人呢?”
踹人的青年人眼一横,“赶紧滚,再啰嗦,连你一块打!”
“你……”
“想试试?”
夏天穿得少,那俩青年身上纹龙画虎,在传统观念中,一般纹龙画虎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人,那几个男人见状,面面相觑一会,都不想惹麻烦,最后扶起地上的红领带匆匆而去。
两青年朝宋羡鱼点了个头,双双下了楼。
徒留王锦艺惊讶地张着一张嘴,再傻,他也不会认为那俩青年是护自己的,咽了口口水,他艰难问:“那是你老公安排在你身边的?”
宋羡鱼没否认。
王锦艺忽地笑:“得,算我瞎操心,还担心你独自下楼不安全。”
宋羡鱼笑说:“有你相送更安全。”
“你就哄我。”王锦艺煞有介事咂了咂嘴,点点头说:“不过这话听着还挺舒坦。”
宋羡鱼手机铃忽地响,边和王锦艺下楼,宋羡鱼边接起电话。
“吃完饭了?”男人在那头问,声音很低,带着男人对女人独有的温柔。
“早吃完了,正下楼准备回去。”
“走路看着点脚下。”季临渊的声音听得出关心,宋羡鱼笑说:“不用担心,有朋友跟我一起。”
“男的女的?”
季临渊声音缓和又平静,却让宋羡鱼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视线往王锦艺看了一眼,因为问心无愧,所以宋羡鱼实话实说,语气颇为坦荡:“王锦艺,你认识的。”
王锦艺方才瞥见宋羡鱼手机来电是季临渊,这会儿听见她跟季临渊说起自己,脸上浮现惊恐的神情,用嘴型无声问:“说我干什么?”
然而这话没得到回答,又听宋羡鱼说:“还有小爱和欣颜,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王锦艺意识到宋羡鱼这是被查岗了,心下更慌了,好像自己已经成了那个男人的怀疑对象,接下来面对的就该是对方强势的碾压了,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拧得过季临渊那根大粗腿。
“嗯,我会注意,你回来也要注意安全,别喝太多酒,也别抽太多烟,我在家等你。”
宋羡鱼说完这番话,先挂了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打电话,季临渊都让宋羡鱼先挂。
“没想到大老板也有吃醋的时候。”宋羡鱼心里因季临渊的话甜蜜着,耳边响起王锦艺的揶揄:“看不出来,你把那位收拾得这么服帖。”
某瑶:叔,听说你吃醋了,要查老婆岗?
某叔:……
某瑶:就吃个饭,夹个菜,至于么?
某叔:还夹菜了?
某瑶:……当我没说。
某鱼:……